“姬伋世子,好久不見。”
薑壁月微微笑著,嘴角微微向上揚著,白皙的臉頰上抹開一絲紅暈,精致的妝容盡帶著成熟少婦的韻味;她穿著一件素白色的狐毛大氅,外加一件墨藍色鬥篷,身形也比以往豐滿了許多。十年時間,她已從一個含苞待放的嬌羞少女,變成衛宮中盡情綻放的嬌豔花朵。
姬伋看著她,心中不禁一陣悸動。
如此嬌豔的女子,君父怎麼可能會對她厭倦呢?
但倘若君父沒有對她厭倦,她的眉宇間為何總籠罩著一絲散不開的愁雲?
姬伋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麵,因君父寵眷她而妒忌發狂;但另一方麵,卻希望君父待她很好。克製,守護,幾乎成了姬伋十年來鐫刻在心頭的指示詞語。
“庶母,可否借一步說話?”
姬伋瞥了眼薑壁月身旁的姬壽和姬朔,又向薑壁月作揖。
薑壁月一怔,點頭回答:“好。”
姬伋感謝衝薑壁月點了點頭,支開姬朔和姬壽,和薑壁月並排漫步在桃林中。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桃花緋紅如雲,花瓣鋪滿在腳下。
姬伋看著桃花樹下自己和薑壁月的影子時而糾纏,又想到在臨淄宮中桃林的初見,那也是在這樣一個桃花盛開的春日,也有滿地的桃花,也有糾纏的人影。
隻可惜,彼時此時,兩個人的心境,卻早已不同。
曾經那個溫婉靜好的嬌羞女子,鬢間已因宮中歲月染上了兩根白發;那個宛若謫仙的翩翩少年,額頭也因沙場刀槍增添了幾道風霜。時光飛逝,曾經年少,一去不複返。
姬伋沉默著,想了千百個寒暄問候的開場白,最後,卻仍舊毫無創意的單刀直入:“庶母,姬伋有一事相求,事關衛國生死存亡,不知庶母能否幫忙?”
“姬伋世子,可是因為宋國的事想找我君父幫忙?”
薑壁月偏頭反問,那沉穩淡定的樣子讓姬伋吃了一驚。
她從何時開始,也變得如此精明了?那個與世無爭、被精心保護在桃林中的溫婉少女早已不見了蹤影;歲月留給她的,是幾乎達到爐火純青的察言觀色和審時度勢。
姬伋很是心疼,自責都是自己把她推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
“你總以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婦道人家;但若能和你比肩而立,或許,我也能成為輔助你衛國昌盛的另一個衛莊薑呢?”
薑壁月出乎意料的大膽表白讓姬伋驚得說不出話來。
姬伋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薑壁月,腦中一片空白。她還是那個嬌羞怯怯動輒說話就會臉紅的齊國公主薑壁月麼?她如此沉著冷靜卻又如此大膽的說出這番話來,卻讓本該冷靜自持的自己無所適從。姬伋謙恭的行禮,有些愧意的叫著:“庶母……”
薑壁月扯了扯嘴角,卻沒再繼續那個尷尬的話題,努力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可以寫信給君父,讓他充當和事老,讓衛國和鄭、宋兩國和好如初,但我有一個條件。”
“庶母請講。”
姬伋依舊恭恭敬敬的說著,打心眼裏希望能滿足薑壁月的任何要求。姬伋自覺此生虧欠她太多太多,心想倘若能讓她開心些,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
薑壁月笑著,半帶玩笑的問:“你答應的這麼快,就不怕我的條件,你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