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齊國大軍壓境魯都曲阜。
鮑叔牙率侍衛前往魯宮,叩響宮門求見姬同。
姬同有些意外,但欽佩於鮑叔牙隻身犯險深入魯宮的勇氣,打開宮門讓其進入,兩人聊了整整一日,最後終於弄明白了薑小白的意思——殺掉公子糾,把管仲交給齊國。
鮑叔牙說:“糾是君侯親人,君侯不忍自己動手,請魯國替齊國殺掉他。管仲用箭射殺君侯,是君侯的仇人,請把他們交給齊國由君侯處置,否則齊軍將全麵進攻魯國。”
姬同沒有當即作出決定,而是讓鮑叔牙先回營,一日後作答。
當日,姬同召集眾卿大夫商議鮑叔牙所求事宜,眾卿都覺得齊魯兩國一衣帶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鮑叔牙想要的是管仲,把人送回去就行,倒不是大事;至於公子糾,魯國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不如一同送回去,任由薑小白處置。
齊國的事情,交由齊國自己解決,魯國不摻合。
幾乎所有人的意見相同,姬同私心也覺得應該如此,隻是礙於徽音和姬辛未,覺得如果不庇護管仲有些不妥當,然而此時大夫施伯的一番話卻點醒眾人。
“君侯,臣認為放管仲回齊國不妥!”大夫施伯的聲音格外響亮。
姬同有些詫異,問:“為何?”
施伯反問:“君侯,鮑叔牙和管仲關係怎樣?”
姬同歎聲,想到鮑叔牙要親自押管仲回去,感慨:“自然是極其要好的。”
施伯又問:“既然鮑叔牙和管仲關係極其要好,那麼怎麼會忍心殺掉管仲?鮑叔牙親自來接管仲回去,絕不是為了替齊侯報仇雪恨,而是為了要重用他!”
姬同震驚,半晌,喃喃自問:“不會吧?管仲都險些殺了薑小白,薑小白還會不計前嫌的要管仲回去替他做事?何況,管仲有什麼能耐讓薑小白如此看重他呢?”
“君侯”,施伯向姬同行了個禮,又問,“君侯覺得,徽音的能耐如何?長公主人又如何?能夠讓他們二人都信服的人,君侯覺得會沒有什麼能耐?再多問一句,在管仲插手衛國內亂前,衛國實力怎樣?現如今衛國實力又怎樣?管夷吾那時尚且人微言輕,就會有如此能耐,倘若將來被薑小白委以重任,必將成為齊國大患啊!”
確實……姬同像被點醒了似的恍然大悟,開始重新考慮此事的得失利弊。
倘若放管仲回去,那麼管仲極有可能被薑小白重用;但倘若不放管仲回去,又該拿他如何是好?總不能留他在魯國任用吧?那樣和齊國的仇倒真是就此結下了。另外……如果把管仲放回去的話,辛未要怎麼辦?如果管仲回到齊國重用對魯國是個威脅,姬辛未跟他回去那就是個更大的威脅!齊襄公薑儲兒在世時,齊魯衛三國關係甚密,此事和辛未取得魯衛兩國太夫人信任不無關係,而辛未插手魯衛兩國事宜又是為誰?此前管仲一直沒有娶辛未,隻因兩個人地位相差,但倘若管仲位極人臣,周王同意辛未嫁給管仲,那麼……單憑姬辛未自身的本事和她與周王室以及諸侯國的關係,也都夠魯國應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