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夜,昏黃的燭光從格子窗裏灑出來,照亮了門前的台階,白涔涔的一片。
候在房門口的丫環嬤嬤們垂首站著,每個人的臉上皆是一片凝重和不安。時而不安的望一下緊閉的門楣,間或朝另一邊的小路看去,希望能有什麼好消息傳來。
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言不發的坐在主位之上,緊閉的嘴唇顯出冰冷的線條,冷冷的看著並排站在廳裏的幾個女人。幾個女人年齡不一,大則接近四十,小則才二十出頭,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
這裏是宰相府的大堂,那中年男人是當朝的元老宰相夏銘,在屋子裏一排站開的女人則是宰相府裏先後娶進來的幾位夫人。此時屋子裏的空氣微微凝滯,原本是秋末,卻讓人感覺是在寒冬,惶惶不安的氣息在四周蔓延。
那最年輕的女人是宰相府最後娶進來的四夫人常氏,她垂著頭偷瞟了一下兩邊的人,然後踏出一小步,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低聲道:“老爺,蕭兒現在生死不明,妾身實在痛心,妾身十四歲出閣,嫁進相府已有十年,十年中一直老老實實的服侍老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可即使如此,相府中依然有人容不下妾身,竟對一個九歲的女娃痛下殺手,這叫臣妾怎麼活啊?”
說著,四夫人常氏痛聲大哭起來,幸好就近的丫環將她扶住,要不然定跌倒在地。
站在她身邊的一個女人眉毛一挑,看著主位上的男人說道:“老爺,四夫人進相府十年,雖然時不時和妾身有些吵鬧,但妾身還是知道人命關天的道理。蕭兒也不過九歲,我的荀兒也不比她大多少,為人之母自然疼惜這些孩子,請老爺明鑒,蕭兒落水之事和妾身沒有絲毫的關係。”她正是宰相府的三夫人喜萍。
一邊的大夫人陳玉梅不禁冷笑道:“老四和老三說的縱然都有道理,可是老爺好好想一想,我有必要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下毒手嗎?為了爭寵奪愛而對一個女娃娃下手,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都閉嘴!”夏銘冷冷的哼道,“如今蕭兒生死未卜,你們卻一個個的在這裏推卸責任,是為人母親的做法嗎?玉梅,你乃相府的當家主母,是蕭兒的嫡母,蕭兒出事與你有脫不開的幹係!還有,老四,你是蕭兒的生身母親,蕭兒落水出事,你敢說你沒有半分責任?”
“老爺,我……”四夫人常氏顫抖著嘴唇想說什麼,卻被夏銘冷冷的瞪了一眼。
夏銘將屋子裏爭吵的幾個女人都瞪了一眼,然後繼續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忙於朝堂之事,家事全數交給了夫人打理。外頭瞧著都說相府裏好,卻不想今日竟弄出如此事端來!若是這等醜事傳了出去,叫我如何在朝堂上立足?顧家祖祖輩輩都是為皇帝效忠,子子孫孫都在京城繁衍生息。顧家的名譽就是百年基業,輕易不可毀。都說**裏勾心鬥角的厲害,你們瞧瞧我們府裏,我才娶了你們四個女人,就已經鬧成這樣雞犬不寧了,甚至還差點賠上了蕭兒的一條性命,你們叫我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