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陝西關中學人楊巨中教授潛心研究秦漢史,他的著作《中國古代造紙史淵源》仍屬於秦漢史範圍,也是中國科技史的一部分。從事交叉性學科的研究,這是曆史學研究深化發展的一條路子。如果不開新路,仍在秦漢史文獻中爬梳,要做出新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前輩學人,如已故西北大學教授陳直先生不但在秦漢史文獻資料的研究上,而且將文獻資料和出土文物相互比較研究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作為陳直先生的再傳弟子楊巨中教授既吸取了前輩學者的研究經驗,又在試著探索一條新路,盡可能地在學科滲透結合上下功夫,這就要付出艱苦的勞動。現在暫不說楊巨中教授的這本著作的學術水平,因為這不是一兩位學人能夠倉促作出結論的,需要學術界的審核和評價。不過,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楊巨中教授力求拓寬秦漢史研究領域,並且在課題的研究中有勇氣學習新知識,探索新問題,這無疑是應當鼓勵的,並向之學習的。
20世紀中國史學研究方法,王國維提出的“二重證據”法,經過王先生本人在《古史新證》和其他記著中的實際應用,已充分顯示出這一方法為中國新史學作了開路的工作。郭沫若先生在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指導下,將古文字學、古器物學的研究與文獻的考證融為一體,使中國新史學具有了成熟的科學形態。後輩曆史學者應該學習前輩學人在史學方法上的成果。楊巨中教授的《中國古代造紙史淵源》一書,其中關於春秋戰國繭絮紙、西漢麻絮紙、東漢蔡侯紙等主要問題上,都將考古資料和文獻資料作了深入的比較研究,從而得出東漢才有鋼器產生,蔡倫才把鋼器利刃用於造紙術中的“搗漿”的前提性工序“切料”環節。這就是說,從蔡倫起才由自然絮利用時期進入人工製絮時期,使得紙業進入批量性的社會化生產,由此確定蔡倫發明了造紙術。在關於此類問題的分析中,也不能離開傳統史學方法的基本功。當然,我在這裏隻是從楊巨中著作中舉出一、二例子來說明,全書展開的論證比我的舉例要豐富得多,讀者朋友們看了這本書會有很清晰的概念。
楊巨中教授長期在高校從事教學工作,他的這本著作亦可選為教材使用。從書的內容看,不僅適用於文科學生,理工科學生補充一點科技史知識,也是必要的。大學曆史係教師寫出的學術專著都可以兩用,用於社會和用於學校。高校的選修課將會越來越多,學術專著作為選修的教材,這是擴大學術成果的最好辦法。我看,楊巨中教授的這本書也有這樣的作用。
張豈之
2001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