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默默地看著麵前的鋁鍋，裏麵的開水正在翻滾。
鍋很小，直徑不到25公分，底癟了一塊，還好沒有漏。
鍋下的火苗直往上竄，火裏還帶著股怪味兒，有塑料，有廢紙，還有發黴的三合板。
後麵就是他的家，一個用紙板搭成的窩棚，上麵蓋著大塊的塑料布還有塑料袋，算作是防雨措施。
這裏是她的家。
現在是黑夜，要是換作白天，就能看到她的家坐落在一個很高的垃圾山上。
作為一個9歲的小女孩兒，她所剩下的除了堅強地活下去，再不敢有別的奢望。
但是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隻髒兮兮地破鞋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鞋掉進鍋裏，把鍋打翻。
開水濺到她的手，驚的她跳起來。
“哈哈哈……”
幾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哈哈笑著從山下爬上來。
“臭丫頭！滾蛋吧！這裏不是你的地盤！”一個頭發打卷兒的男孩兒走到近前，揪著小寶的頭發，上手就是一耳光。
“馬的！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知不知道這裏是我坤哥的地盤？”男孩兒最多也就十三四歲，“來這兒不拜碼頭也就算了，還生火過起日子來了？”
小寶捂著臉，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有不屈，但是更多是無奈。
男孩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臉上髒了巴嘰的女孩兒的眼神兒，拽著她的頭發給了她一腳。
“馬的！你還敢瞪我？”
山很陡，小寶摔倒以後本來還想站起來，可是失敗了，於是她一直朝山下滾下去。
“哦，下去吧！再別回來啦！”山上的男孩兒們拍著手，起著哄，完全沒想到小女孩兒隨時可能因為碰到一個尖銳的物體，馬上喪命。
“敢惹我們坤哥，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啊，瞧她的家！她從哪兒攢了那麼多紙箱子啊，可以換好多錢呐！”
“去你馬的！這都是坤哥我的！”
“是是是，坤哥最大，這裏全是坤哥的。”
“……”
山上的言語零星地飄下來。
小寶眼中含著淚水。
她又沒有家了。
天地在她眼中不斷轉換。
突然，一個並不寬廣的胸膛擋在她的麵前，然後——
“哎喲我的媽喂——真特麼疼啊……”
小寶眼中旋轉的天地變了，變成一張古銅色的臉，很幹淨，至少比她幹淨，雖然現在呲牙咧嘴的，可是好像還是在笑的樣子。
“我叫開心，你叫什麼名字呀？”男孩兒一邊揉著胸口一邊問撞進他懷裏的小寶。
小寶張嘴，用手指著自己的嘴，“啊啊”地叫了幾聲。
“啞巴？”開心撫摸著她的頭，“唉，真是可憐，今後跟我混吧，馬的，老子大小也是個創世神哪，哈哈哈……”
小寶有點兒擔心地看著他，這貨別是有病吧？
接著，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拽過開心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用手指寫。
“小——寶？”這麼簡單的字開心還是認得出來的，“哦，你叫小寶？好名字！有財氣啊，不像我，我老頭起名的時候就起了個開心，格老子的，老子是開心了，整天窮開心！”
開心從地上站起來，把小寶也扶起來，抬頭看垃圾山頂，“是不是被欺負了？馬的，阿坤這個禍害，他爹就不是個好鳥，他更不是玩意兒，眼看著這裏就要被他們爺倆霸占了，一個月少說也得掙個千八百的，眼看著不給別人活路啊？”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