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六子，開心牽著小寶的手，向小洋樓走去。
可是剛一進門的時候，開心被嚇了一個哆嗦。
有警察！
馬的咧，他倆坐公交車來的嗎？怎麼沒見警車停在外麵？
“你叫開心？”其中一個看起來挺和善的警察從隨身的黑包裏翻出自己的證件，“市局的，蔣欣，這位是吳各平，來跟你打聽點兒事兒。”
開心把袋子交給小寶，“先去二樓，”他指著二樓，“裏麵是好吃的，洋快餐，這回別都吃光啊？給老子留點兒！”
小寶笑著點頭，踢裏踏啦地上樓去了。
“兩位坐吧，”開心像是突然長大了好多，禮貌的態度反倒讓兩個警察愣了一下。
在樓梯邊上的一張電腦桌邊上，開心拽了幾張塑料凳。
另一邊收錢、算帳的人都有點兒擔心地看著這邊。
東哥在的時候警察很少來，這回似乎有點兒不尋常。
“你是李東的什麼人？”蔣欣問。
“有點兒複雜，”開心拍著大腿，“我家老頭兒在垃圾箱裏把我撿來的，後來——哦對了，他在文苑小區被一個姓程的胖子開車撞死了，再後來吧，我才知道，我東哥，就是李東，是他親兒子，老頭兒死了，他怕我餓死，就把我帶到這兒來，先住著。”
說這話的時候，開心一直在留意那幾個在旁邊裝忙的，在看到他們露出恍然大悟的臉色，加上低聲的議論，心中有點兒惴惴不安。
這幫貨可別看東哥不在，起什麼歹意，他現在可罩不住。
“李東現在在哪兒？”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吳各平突然發問。
“跑去——外地了吧？”
開心一個不小心差點兒把實話說出來。
馬的別看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陰哪？
倆警察對看一眼，這眼神兒讓開心更加不安。
露餡兒了？
這倆人精，別是看出啥來了吧？
“昨天這兒有人來嗎？”蔣欣又問。
“有嗎？沒有啊。”這事兒怎麼能認。
“不會吧，”蔣欣看著開心，那眼睛裏的光好像一直插進他心裏，“前天晚上明明有人來過，龍華公司總經理程秋實，來這兒找李東談房地產開發的事兒，我親自送他來的。”
“是嗎？”開心裝糊塗，“不可能吧，我那時候就在這樓裏住，沒誰來呀。”
人和車現在指定是找不著了，在我的星球裏不是變原始人，就是變礦石了，啥都沒有，我看你們還能咬我不成？
吳各平在一邊再次轉換了話題，“聽說垃圾填埋場那兒發生了塌方？聽說了吧？”
馬的，這話題轉換略快啊，你們這倆玩意兒還有完沒完？特麼破爛王被撞死你們都不管，現在程胖子失蹤你們就這麼緊張？
開心在心裏怒吼著，可是他強忍著。
跟他們說這事兒沒個鳥用，還平白把他們得罪了，有錢有勢的就是牛筆，你又能咋樣兒？
“是吧，”開心平息了一下有些壓抑的怒氣，“我不怎麼管那邊。”
“你收破爛兒，不關心那邊的事兒嗎？”吳各平又在套話兒，“聽說死了幾個孩子，十幾歲，真可憐哪，屍體現在都沒找到。”
開心麵無表情。
他一點兒不同情他們，就是把那垃圾山上的人無論男女大小全宰了，也沒人會可憐。
那就是一群跟垃圾差不多的人，一些小孩子就可以狠毒地把小寶推下山，那裏隨便一根鏽蝕的鐵絲都可能要了這幼小的女孩兒的命，但是他們毫不顧忌地把她推下去，他們的父母隻顧朝著填埋場要錢，根本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死了，冷血到這種份兒上，開心一點兒都沒有內疚的感覺，一點兒都沒有。
“我也很可憐，”開心到底還是沒忍住，“你看我的胳膊，”開心把袖子擼起來，“你在城裏見過哪個孩子有像我這樣的胳膊？你能想像嗎？我今年14了，過年就15了，我家老頭兒把我撿來的那天開始算的生日，到底多大了我也不知道，還有他被一輛車撞死了，就是你們說的程總吧？你們找到他是不是打算幫我問一下，是不是他一點兒責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