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冷清下來,秦壽眼巴巴的看著秦少遊,可憐兮兮的道:“東家,東家……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好!”秦少遊很幹脆的道:“從前你打我怎麼算?”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
秦少遊冷笑道:“不懂事還揍我,懂事了還不把我打死?走走走,我不要你了。”
秦壽頓時涕淚直流,恨不得要抱住秦少遊的大腿,幹嚎道:“不能啊,我要當牛做馬,生是酒樓的人,死是酒樓的鬼,堂弟啊,我吃了豬油蒙了心……”
秦少遊心裏樂了,這個家夥倒是有點自己的風格,很是厚顏無恥,不過同行是冤家,你臉皮這麼厚,豈不是搶我風頭?
不過秦少遊倒也不是真的要趕秦壽走,因為他沒錢了,沒錢就招募不了夥計,沒有幫手和夥計,這個酒樓就打理不來。
於是他慢悠悠的道:“算了,畢竟是自家的哥兒,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教你做菜。”
“啊……”秦壽愣了,聲音顫抖的道:“你……你教我做菜。”
秦壽很是興奮,堂弟這樣的手藝,自己若是學到一半,走到哪裏,那也是一個大廚啊。
秦少遊點頭道:“對呀,我們是兄弟,堂哥,我一直很重視這份親情的,我在這世上,留下的親人並不多,若是真把你趕走了,我孑身一人,會孤單,會寂寞,就好像人在異鄉一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一低頭就會想到你,然後心中酸楚,肝腸寸斷。”
一股暖暖的溫情頓時彌漫秦壽全身,秦壽虎軀一震,眼中拚命要閃爍出點淚花:“堂弟……”
秦少遊深情地看他:“堂哥。”
“好兄弟!”秦壽把手搭在秦少遊的肩上。
秦少遊身軀微微一震,顯見秦壽的掌力不小:“好兄弟!”
眼眸交錯之間仿佛有火花碰撞,連廚房裏冉冉的燭火都散發著一股溫情。此時此刻,親情的力量宛若熊熊烈火,無堅不摧。
秦壽的眼淚終於不爭氣的要流出來,這是悔恨的淚水。
“堂弟,你累不累,走,我們到廳裏去坐一坐。”
回到廳中,秦少遊坐下,他終究年輕,帶著一股書卷氣,這一坐,哪裏像是個東家,雖然身著樸素,卻很像偏偏如玉的貴公子。
秦壽則是飛快地去斟茶過來,道:“堂弟,你吃。”
秦少遊接過,小抿一口,茶裏竟有薑味,他猛地醒悟,自己現在和武媚娘在一個時代,這個時代的茶是煮的,不但要放鹽,還可能放蔥、薑、棗、橘皮、茱萸、薄荷等物。
“咳咳……”秦少遊差點嗆了一口,見秦壽要來給自己拍背,他連忙伸手道:“別忙,我們談一談賣身為奴的事。”
秦壽忍不住道:“賣身為奴,誰賣給誰?”
“自然是你賣給我。”
“啊……堂弟……你……你這是……”
秦少遊很憐憫地看著他:“你看,誠如我方才所言,我是個很重視親情的人,一想到你可能會離開,我就肝腸寸斷,堂哥,我舍不得你,往後我教你學廚,你若是跑了,我會夙夜難眠,茶飯不思,可是你把自己賣給了我就不一樣了,這樣我睡得踏實,就不怕你跑了,就算你跑了,我告到官府,嗯……讓我想想,我好像看過唐律,官府對逃奴的懲罰可是很嚴的。不過你也放心,我們畢竟是親戚,你暫時賣身給我,我教你手藝,將來自然善待你,讓你跟著我一起吃香喝辣,若是不肯,那就隻好打發你走了,你回去之後隻能務農,又沒有土地,隻好租種別家的田地,一年到頭,辛苦勞作,也未必能混個半飽。”
開玩笑,秦少遊是什麼人,這個堂哥好吃懶做,舌尖嘴滑,教了他手藝,他若是跑了,自己找誰哭去?
“我……我……”秦壽要哭了。
一份賣身契簽字畫押之後,秦壽顯得鬱鬱不樂,顯然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會被這個人畜無害的書呆子堂弟給坑了。不過秉著公平自願的原則,當他簽下這份賣身契伊始,從此之後,他對秦少遊就再無反抗的權利了。
秦少遊收了賣身契,心情大好,再見秦壽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心裏暗想,這個時候理應給他打打氣,要振作精神,好好幹活。
於是秦少遊神采飛揚的道:“我現在突然開了竅,這是祖宗保佑,所以我們一定要光耀門楣。”
“哦……光耀門楣。”
“我們要重振家業,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嗯……嗯……好的。”
“等著吧,準備好幾口箱子,等著裝錢,我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堂弟……我有一句話,憋著難受,你此前欠我的工錢,是不是賺了錢之後會給我補上,我得添置一身衣衫……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