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後的心徹底亂了。
假若隻是一麵倒的彈劾,她還能撐得住,她畢竟不是尋常的女流之輩,可問題就在於,那邊救急如救火,這邊又是圖窮匕見,兩麵受敵,她心裏終究還是掛念著自己娘家的。
而關隴門閥,在此刻卻是默然無聲,這就等於是,天下半數的力量直指韋家,韋家左右一看,身邊竟是沒有一人。
這樣的局麵,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民變事大,而關隴門閥本就不是鐵板一塊,再加上秦少遊死死的抓住了韋家人的話柄,害民之說,可不是秦少遊先題的,出門左轉,要找也該找韋弘敏。
韋後臉色鐵青,竟是有些驚慌失措,她不由去看韋弘敏。
韋弘敏現在也是急了,見韋後看他,知道韋後畢竟是女流,女人耍心眼可以,可是正兒八經的與人辯論,哪裏是這些博古通今的關東士族大臣的對手。
所以韋後選擇了韋弘敏,倒是希望韋弘敏出這個頭。
韋弘敏心裏醞釀著,他自然不可能把這麼多百姓都說成是刁民,他心裏明白,秦少遊占著地利,在這場爭鬥之中,處在關東的洛陽,本就讓關東人占了極大的便宜,而秦少遊顯然找到了這個漏洞,將這個韋家最致命的弱點不斷的擴大。
韋弘敏越發踟躕起來,他竟不知該怎麼應對了,而這時,卻有人道:“陛下,臣要彈劾韋弘敏長子韋生輝,其子放浪形骸,無惡不作,在洛陽城中強搶民女,有良家女趙氏,被那韋生輝掠去……”
嗡嗡嗡……
豪強仗勢欺人,這本就是屢禁不絕的事,這些世家子弟,平時養尊處優,身邊多的是女人,不過越是如此,反而覺得平淡無奇,於是生了獵奇的心思,擄掠女子也是平常的事。
而現在,顯然早有人做好了準備,韋弘敏還未解救韋家現在的問題,又一個麻煩纏身了。
這一切,顯然都是有的放矢,做足了功課。
韋弘敏冷笑,道:“胡言亂語,莫要血口噴人。”
說話之人隻是個禦史,可是人家卻不怕他韋弘敏,反而是冷笑:“是不是血口噴人,韋公自己不知嗎?此事早已驚動洛陽,人所共知,那苦主都要狀告,最後卻是被河南府打了出去,韋公若是不認,那也無妨,到時自有分曉。”
到了現在,幾乎韋家遇到了群起而攻之的情況,像是陷入了泥潭,竟是無法自拔。
見韋家的人無言以對,而大臣們義憤填膺,而外頭,百姓鬧得也是厲害,李顯的性子,當然不可能直接下旨彈壓,李顯能做天子,不就是因為眾望所歸,當年武則天在的時候,上至公卿,下到百姓,都在極力支持李氏複國,若不是因為人心在李氏,武則天豈會最後做出妥協?
一旦彈壓,那麼就是人心盡失,又會有多少人對李顯失望透頂?
天子……畢竟也沒有三頭六臂,若是現在不立即把事情壓下去,事態隻會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