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梅(2 / 2)

黛蘭雖然是大夫人賞賜下來的人,可毫無心機可言,內庭之事一竅不通,忠心自然是不用懷疑,但這丫頭極易被人利用,就連曾誣陷過她的翠寰也可以相信,怕也不是一個好幫手。

“你回去之後,就告訴翠寰,明日讓她繼續來我房裏伺候著吧。”李琦吟起了身,披上那件老夫人賞賜的狐裘,“誦經的時間到了,現在你先隨我一起去老夫人那裏。”

翠寰縱然不可用,但現在還不是一顆棄棋,為防止她狗急跳牆,卻也是要給一點甜頭。

“是,主子。”

從桃園到老夫人居住的地方說長不長,說短也是不短,在這個寒冬還未褪去的初春仍是有些考驗人。幸虧李琦吟身上有老夫人賜的狐裘,除了腳底有些冰涼之外,也沒有太過於感受到冰雪消融的冷冽,可苦了的卻是黛蘭這個小丫鬟,穿著單薄,一直捂著手在唇邊吹熱氣。

所幸不過是十幾分鍾的時間,她們就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梅園,此時正是梅花怒放的時候,潔白的花葉與嫩黃色的花蕊迎風而立,有一股不輸於人的傲氣。

前生蕭情愛桃花,她亦是跟隨他喜桃,對於這些長相不算富貴的小花不甚矚目,而今世一看到這些積雪也壓不彎的花朵,才覺得之前的繁華憔悴,都煞是可笑。

已是懸崖百丈冰,唯有花枝俏。

若非是經過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從人生大喜落入大悲,如今又怎會現在的錚錚鐵骨。

她曾經在蕭王府風光時,蕭情曾請過戲院裏最好的戲班來為她慶生辰。一老生裝扮的漢子跪在戲台上,如癡如醉的哼唱,音喉嘹亮。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滲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

我隻道鐵富貴一生鑄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

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塵。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

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生、早悟蘭因。

她不懂老生之癡,隻覺得這戲子唱的實在是好,便賞了一隻玉鐲。奈何自那日之起,仿佛是一個暗示,李琦倚進門,她陷害被貶冷宮,蕭情的絕情都將她一步步逼進死胡同,而今再想想那戲文之中所說,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心境。

“四小姐,你怎麼癡癡地站在這裏受凍。”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剛走出來定睛一看,連忙怒斥了黛蘭一頓,“你這奴婢怎麼看著你家主人挨凍還不去通報,未免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裏了。”

李琦吟望了望四周,才知道自己已經迷迷糊糊走到了老夫人的房門口。黛蘭大概是看自己正在沉思,也就沒有打擾。

“桂嬤嬤,不必責怪黛蘭,是我自己覺得梅花開得爛漫正好,便想一觀。”李琦吟原本想要進去,看了看黛蘭一張已經被風凍得通紅的臉,又折返交代了嬤嬤,“我這奴婢一路上跟隨我過來,衣著單薄,想必也是凍著了,就麻煩嬤嬤帶她下去喝一杯暖茶。”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