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蘭瞧了瞧李琦吟的臉色,不見喜怒,也不敢大做文章,隻能訕訕的小聲說,“奴婢聽說許多老人在臨死之前都會說自己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且老夫人今年新春剛剛大病了一場,恐怕是…恐怕是…”恐怕是捱不過這個年頭了。
黛蘭最後的話沒有說出口,可是李琦吟也是心知肚明。如今她一身恩寵,不就是仗著老夫人撐腰,若是日後老夫人沒了,李琦吟可是第一個受到牽連的人。且不說秦家會不會娶她,若是真的娶了,一個不受寵庶女又沒有娘家的依靠,簡直算不上主子兩字。若是不娶,恐怕府內的大夫人更是放不了她。
“奴婢這話並不是對老夫人有什麼不敬,隻是老夫人總是有駕鶴西去的一日,小姐也應該…應該為自己好好。好好打算一番才是。”黛蘭說完,就跪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是大不敬,若是心思狹隘的主子,早就一把拖出去仗斃了奴才。可是自家小姐的品性黛蘭還是相信的,所以才掏心掏肺的說出這些真心話。若是真的換來一頓責罰,但卻讓小姐有所防範,那也是值了。
李琦吟表情複雜的看了黛蘭好一會兒,又是閉了一會眼,這才開口,“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這些事情說了不合規矩,可能還會遭到我的懲治,為何還要說出來?”
黛蘭在李琦吟半閉著眼睛的時候,心裏麵就如同一個小鹿一樣橫衝直撞,待到李琦吟發話了,又是愣了一會兒才輕聲開了口,“小姐對黛蘭好,黛蘭感激於心,不敢欺瞞小姐。若是小姐要治黛蘭的罪過,也是黛蘭的錯,毫無怨言。”
好一個毫無怨言,李琦吟側過身子,眯起了眼,表情諱莫如深,“夜已深,我也乏了,你便出去吧。”
話語裏麵沒有一句讚賞,也沒有半句責罵。黛蘭不明所以小姐的態度,還是乖巧的走出了房門。
“隔牆有耳,下次可不許再犯。”等到黛蘭快要關上門的時候,才聽到屋子裏麵傳來的聲音。
黛蘭帶上門,也是將自己的眼淚逼了回去。她就知道,四小姐跟別的主子不同,定是不會斥責與她。能得到這個主子的賞識,是自己一輩子的幸事。
眼看黛蘭的身影越來越遠,李琦吟的神色這才斂了下來,一雙星子般的眸子隨意掃向了屋頂某個地方,勾起了一抹冷意。
待到外麵的火把都已經消散了之後,天色已經是暗成一片,一片漆黑的夜裏麵安靜得嚇人,就算是一點點聲響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三四個黑影竄進了屋子裏麵,他們的身形詭異,好像是柔軟的沒有骨頭一般,竟是能夠直直從不足二十寸的大小的洞裏麵鑽進來。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臉龐,好像是扭曲的沙漏,又像是宣紙上被畫歪了的詭異圖形,長得奇醜無比,要是白天出沒在人群,必定會引來一陣圍觀。
金絲繡的棉被下鼓起一個身形,黑長的頭發,曼妙的脖頸,還有隱約露出的白色襲衣,帷幔根本就遮不住她的身姿,看這樣子,必定是李四小姐無疑。幾個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舉起了大刀,狠狠地往床中央砍去。
按照他的看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就不需要用他們四個人共同來完成任務。他接手過的這樣的目標有很多,無一例外不是在他的刀下被砍成了兩段。甚至有很多在睡夢中就不知不覺的死了,臨死之前還是含笑而夢。
他是一個殺手,然而他卻犯了一個殺手最致命的錯誤——自大。當他那一刀砍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嘎吱的聲音,他的刀刺破了衣物,在砍到中間時有一道白色的霧氣湧了上來。那白色的霧氣甚是毒辣,幾乎是見血封喉,若不是他閃得快,恐怕就要刺入他的眼鏡。但是他身後的兩個同伴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他們兩人慘叫了一聲,均是倒下了。一人被刺破了喉嚨當場致命,另一人手臂上碰到了煙霧,立馬整隻手臂都泛成了黑紫色。幾乎是同時,他毫不猶豫的用手中的刀砍斷了同伴的手臂,這才撿回了他一條命。
床上的人兒被刺破後露出了真身,稻草的軀幹放在襲衣之內,還有臉頰上一塊似是真人的人皮麵具,瞥上一眼可以說是毫無破綻,也怪不得他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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