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吟隨著轎子被抬入了秦家,待到秦府門口才停下來。
四周的景致都被一塊紅蓋頭給遮蔽住了,她隻能低著頭,跟著身邊攙扶她的喜婆摸索。不知過了多久,踩了多少個門檻,李琦吟原本抓著喜婆手臂的左手才被喜婆放入了一個陌生的手掌之中。那個手掌冰冷渾厚,帶著一些繭子,想必是一個常年習武弄棍的人,從李琦吟的角度看過去,僅能看到他手掌邊上的袖沿刺繡著祥雲朵朵,手臂結實有力。
來接她的人想必不可能是蘇大少本人,更何況蘇大少是個殘廢,就更不可能直立起來走路。若沒有猜錯的話,與她拜堂,接她入府的人肯定是秦玉無疑。
果不其然,還沒有走多少路,李琦吟就聽到秦玉在耳邊的聲音,“嫂嫂初為人婦,是否很是緊張?手心裏麵都是汗滴。”秦玉說的汗滴,其實是火燒牢房時候被悶出的一身熱汗。
李琦吟也湊到秦玉的身側,冷清的開口,“秦二少不知道在花街柳巷內做了多少次便宜相公,自然不會有琦吟現在的感覺。”
“……”
秦玉黑了臉,沒有說話,使壞的故意走走停停,七拐八扭,李琦吟看不清楚,隻能跟隨他的腳步走去,一時之間頭暈目眩,頭上的紅蓋頭隨著李琦吟的腳步蹁躚,大紅嫁衣蔓延開來一片天色像是蝶兒翩翩飛舞。她的眉眼雖然看不到,可是秦玉還是能夠想象得到李琦吟氣急敗壞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張稚氣討喜的臉蛋還要裝作冷冰,不免的心裏麵暗暗發笑。
這秦二少真是幼稚!李琦吟就這樣隨著秦玉進入了高堂之下,早就有喜婆提點過李琦吟一些要領。李琦吟倚一一做了,跨過火盆,又是細細的奉上茶水交與公公婆婆。
“好孩子。”秦婉很是開心,喝下了一口茶水,親自上前來虛扶起李琦吟。
緊接著,就是拜堂成親。
李琦吟跟秦玉兩個人按照喜婆的吩咐,先是一拜高堂,又是二拜天地,夫妻對拜之時,
秦玉壞心眼的故意湊得近了點,磕到了李琦吟的腦袋,李琦吟被撞了一個包,又不能露出端倚,隻得不露聲色的踩了秦玉一腳。
秦玉吃痛,死死的壓住自己的嗓子才沒有驚叫出聲,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滿是痛苦。
就這樣奇奇怪怪的成了親,李琦吟坐在房內,亭亭玉立的挺著腰板,若是一旦鬆懈下來
或者是傾斜了身子,就會有喜婆上來用金錘子捶打李琦吟的背部,提醒李琦吟端正坐姿。
大約是二個時辰之後,才有人過來掀開了李琦吟的蓋頭,李琦吟抬起頭,隻見秦玉笑的如沐春風,“嫂嫂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大哥他性情古怪,不是很喜歡看見生人。以免驚擾到嫂嫂,就不要一同睡眠。”又是吩咐丫鬟們端來了一碗紅棗桂圓粥,“嫂嫂坐了那麼久,米水未進,一定餓了吧。家母特意準備了一碗清粥來給嫂嫂服用。”
生人?從未見過的夫妻,確實算是生人。李琦吟別開眼,道,“秦二少替我轉告秦夫人,多謝他的一番美意。”
李琦吟剛一揭開麵紗的時候,秦玉恍然有種錯覺,自己覺得對麵的人好像真的的是他的妻子,一刹那,又是笑笑的別過了眼。李琦吟的麵色如黛,杏眼微眯,兩頰粉紅,可能是打了妝容的緣由,又是因為底子本來就好,皮膚細膩的就像是剛去殼的雞蛋,晶瑩粉嫩。彎彎的柳眉,一潭清水似得眼眸,笑起來的時候分外誘人。
秦玉晃過了神,又是沉下了臉子“秦夫人?”秦玉笑了,眼底深不可測,“嫂嫂應該改名字才是,”秦夫人“這三個字,可是不合規矩,被我聽到也就算了,若是被其他人聽到,就少不了要嚼舌根。”
秦玉說罷,便是陰森著臉掃了一遍周圍的奴才,直到把他們看的都低下腦袋才罷休。那些個奴婢戰戰兢兢的打著寒顫,都差點跪下來匍匐在陰晴不定的秦二少腳下。
秦玉剛走,黛蘭和阿碧就被派過來伺候李琦吟梳洗。如今他們已經是李琦吟身邊的陪嫁丫頭,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丫頭可以比的。李琦吟的嫁妝跟每個月的銀兩賞賜,都是她們兩個人管的,整個院子裏的人哪一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小姐,這個秦府的人好是奇怪,新婚之夜也沒有人把蘇大少請來,這不是在給小姐難堪嗎?”黛蘭收拾李琦吟的杯子,給李琦吟褪下喜袍,小聲的抱怨。
“不得胡說。”阿碧輕輕敲打了一下黛蘭的腦袋。
李琦吟隻是疲倦的合上眼,用手支撐著腦袋。看出了李琦吟的疲憊,兩個婢女也沒有再多說,就是要服侍李琦吟躺下,正當阿碧黛蘭快要出門的時候,就是看見一個老媽子身後跟著十幾個丫鬟,恭謹的站在門口,給李琦吟行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禮。
幾個人皆是跪在地上,以老媽子為首,給李琦吟磕了三個響頭。
“給主子請安。”那名媽子麵色嚴謹,不見喜怒,“我是夫人身邊的掌事嬤嬤李媽媽,專門負責整個內院的大小瑣事,若是主子有什麼事情需要奴才做的,盡管吩咐就好。”
“李媽媽有禮了。”李琦吟自然是不敢真的麻煩這個李媽媽,單單不說自己是個沒有娘家依托的庶女,就算是娘家再龐大,這個李媽媽深得秦夫人信任,想必也是地位不輕。大戶人家的管事甚至可以攀比半個主子,況且是自己這個落魄主子,若是得罪了李媽媽,李琦吟的日子可不會好過。更何況深夜至此,秦婉這一次托李媽媽深夜過來一趟,可見是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