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父親真的是動怒了。”李瀟走後,李琦吟對著三姨娘道。她的表情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嘴巴裏麵吐出的字眼卻是冷冷的。
三姨娘沒有說話,眼內是害怕的戰栗。
“美麗的鮮花最珍貴也最容易折腰,我是一個石頭,瓷器撞石頭哪個更容易損失嚴重?想必不需要我多說。”李琦吟大方得體的微笑著,敷上三姨娘的手背。“姨娘很冷嗎?怎麼整個人都在顫抖?”說著又是褪下自己的狐裘給三姨娘穿上,為她係上脖頸處的繩結。
三姨娘隻覺得好像脖頸處的繩子分明係的很鬆,怎麼還會有一種要把自己勒死的感覺?
望著李琦吟消失的背影,她再也支撐不住,緩緩滑落。
…
初春天氣詭異難辨,剛才還是晴空萬裏,一下子就是烏雲壓城,一聲霹靂炸破天頃,豆大的雨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到了李琦吟的頭上。
黛蘭褪下自己的外袍遞給日李琦吟,“小姐,這天色不佳,您先用外袍擋擋雨,奴婢這就去拿傘把。”黛蘭還沒有等李琦吟出聲,就將李琦吟留在假山邊上遮擋風雨,自己一個人裹著內衫跑去桃園拿傘。
李琦吟垂下眼簾,沒有過多久,就看見腳邊來了一雙瑩白如玉的腳掌出現在視線內,她抬起頭,是一張幼稚幹淨的臉龐,妖嬈的泛著笑意。
“娘子。”孫榮腳底板上滿是泥濘,懷內抱著一把雨傘,他的眉眼彎彎,分外勾人。
李琦吟見他傻愣愣的站在雨內,分明帶著傘卻不撐開,怒罵了聲,“呆子。”就把他拉進了假山內。假山內的空間很小,兩個人幾乎是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更何況孫榮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白色衣袍上的水漬將他的身軀勾勒出來了,似一朵冷清的白蓮,美得驚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美麗,而是一直衝著李琦吟笑,笑的李琦吟心內開滿了花朵。
“傻子。”李琦吟又是罵,“你怎麼從孫府內跑了出來?”
“母親說娘子要被淋濕了,讓人過來送傘,孫榮自己偷偷跑出來找娘子。”孫榮癟嘴,“奴才們,笨,是笨蛋,找不到娘子!榮兒擔心,擔心娘子。”
天邊傳來了一陣雷聲,孫榮嚇得連忙躲進了李琦吟的懷內,渾身發抖。
這雷聲幾乎是伴著雨絲一直在打,李琦吟都不知道蘇榮這種害怕打雷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孫榮光著的腳掌上都泛起了點點血絲,李琦吟撕下裙擺的衣服,將孫榮的腳踝給包了起來,希望能夠減少一點痛苦。她賭氣的冷哼,“果然是個傻子,出門都不知道穿鞋,分明懷內有傘還不撐開。癡兒!傻子!呆子!”
孫榮聽了,反而笑了,“榮兒就是傻子,他們都說榮兒是傻子。”
他們?他們是誰?李琦吟眼眸內閃過一道凶狠,看樣子,這孫府的下人也該好好整治。
“榮兒笨,隻知道給娘子送傘,忘記自己撐傘了。”孫榮一臉沮喪,偷偷的打量著李琦吟的反應,見她臉色不好,連忙拉住李琦吟的袖口,“娘子莫生氣,榮兒不是故意的。”
孫榮將傘把撐開,笑的天真,“我把傘撐開了,娘子就不要再生我的氣。”說著,就是用將傘朝李琦吟的方向移動,自己卻被沾濕了半個臂膀。李琦吟看他那傻樣,也不知道是該歎息還是感動,便是撐起雨傘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李琦吟的身後,一個青衣少年手中拿著十二骨折傘,他沒有撐傘,讓自己融化在這個大雨磅礴的天色內,邊上的藤蘿青青都泛著黃綠,就像他萎靡的表情。他的眸子似是一灘死水,整個人籠罩在雨霧內凝視著遠方。他就像是一幅畫卷,你永遠描述不出來他的美麗,又像是一個妖精,開始懂得了人世間的嫉妒和悲痛。
安遜垂下眼簾,竟是從眸子內浮現了一絲荒涼的殺機。
……
李琦吟回到房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親自將孫榮帶回了院子小心伺候,喚來小廝為他洗澡張羅,又是吩咐小廚房煮了薑湯,拿起一個湯婆子給孫榮捂手。
等到一番兵荒馬亂之後,秦婉那邊又是派人過來了,這次的人是老相識——李媽子。她先是給李琦吟行了個禮,又是委婉的問了孫榮的情況。
李琦吟答道,“夫君之前過來找我,淋了雨,來來去去總是麻煩,就不用李媽子將人領過去。暫且就讓夫君在我的桃園裏麵住上一晚,待到明天一早,我自然會把他送到母親那裏。”李琦吟又是一笑,“母親最近勞累,有些事情就不用麻煩她老人家擔心,你說是不,李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