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恨能讓她記住我,我隻要她心裏有我一塊兒地方,哪怕是恨之入骨。也好過完全無視。”
梁笑然頭上是審訊用的白熾燈,瓦數高到刺目。身後則是看守所關押嫌犯的鐵籠。梁笑然凝視著她,臉色蒼白,素來溫潤雅致的氣質中竟有幾分犀利:“姐,答應我一件事。我不想你幫我。我讓她恨我,可我也傷害了她。我要贖罪的,如果不是用這樣的方式,我也會找到比這痛苦一千倍一萬倍的方式去贖罪。”
梁歆怡每每想到她那執迷不悔的表情,心窩就會一痛。她這個妹妹,看樣子真的是找到了命定的人。可卻是以這樣一種欲噬夢魘的方式。
她不禁捫心自問,自己作為她姐,是否該負有責任?可奇怪的是,此刻麵對她,猶如麵對一麵鏡子。
她在鏡子中看到她為愛而殤,霸道的占有欲,不惜用傷害對方求得回應。這不就是自己?
隻是,終究是比她成熟成長了些,自己對蘇淺言的心情,多了些耐心,少了些霸道。
蘇淺言啊……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精神透支,可躺在床上又深陷失眠的折磨。她會不可遏止地想念範勤,想到她在每個夜晚獨自一人枯熬到天明,這是怎樣一種折磨。而同樣身為她的姐姐,卻從沒真正為她尋求開脫的方法。在這樣的自責和悔恨中,睡神怕是更難眷顧。直至她的失眠愈加嚴重,嚴重到吃多少安眠藥也無濟於事。
於是也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深夜,她都會偷偷溜進蘇淺言的閨房,把她牢牢嵌在懷裏,嗅著她的體香,方能睡著。
蘇淺言睡覺很輕,她的“隨風潛入夜”,她感知得一清二楚。她很好奇,好奇自己的身體竟然不排斥,反而渴望她的擁抱。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麼在身體裏蠢蠢欲動。她是成年人,她知道那是什麼。
於是又生出了怨,自己仿佛成了她的“抱枕”。除此之外,她從不和自己交流。早上天沒亮她就匆匆而去,留她在床上再難安眠。
不是說追她的麼?這就是她所謂的追求的方法?蘇淺言坐在餐桌上,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姐,今天陪我去參加一個爬梯,我們公司老板要我去,可能全是一些企業家,我不太懂應付。”唐虞看她滿臉心事,想讓她也去湊湊熱鬧。
“好,正好晚上不用上課。”蘇淺言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保護著唐虞,其中一點就是有飯局一定要叫著她。她可怕了那些動不動明星被潛規則的熱搜和推送。現在艾姚不在小虞身邊,她就要成為她的眼睛和耳朵,幫她擋去可能有的風險。
可是令她萬分後悔的是,這次宴會梁歆怡也去了。
眾人矚目,獨領風騷。
當然,也包括和男人推杯換盞,說說笑笑。
蘇淺言這才明白說好的追求自己為何遲遲沒有動作,原來是忙著在花叢裏做花蝴蝶飛來飛去!
就說自己對她的印象怎麼可能一朝一夕改變,她根本還是她記憶裏的梁歆怡,男女不拒,老少通吃。
蘇淺言最終看不下去,找了個借口回家了。唐虞跟在她身後,也明白了這些日子她心神不屬的真正原因,心中感到失落。
那天那人把她帶走,後來發生什麼她沒有再追問。可她心裏總也消散不去蘇淺言看到她時那明顯是癡綿一晃的眼神。
兩人回到家中,唐虞換好衣服,看見蘇淺言在等她。
“不好意思敗了你的興。”蘇淺言歉然道。
唐虞搖搖頭:“那樣的場合也不適合我。”
“那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去看電影。”
唐虞露出愉快的笑容:“好。”
蘇淺言上了樓,門關上的瞬間,她把旁邊一張椅子抵在門上。
躺在床上,心裏默數著時間。心裏即希望她不要來,又想如果今天不來,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