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北,廣陽郡一帶,楚廷大軍與悍銘騎軍遙遙對峙,早就是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形勢緊張到了極點。
隻不過雙方軍中士氣卻是高低明顯,楚廷兵馬鬥誌低落,雖然一個個憑借堅關高城而拒守不出,但從將領軍官一直到普通的士兵,信心幾乎可說沒有,隻有聽聞朝廷已派來蕩北將軍統兵的太行山守將心下鬆了一口氣。
那北寇可並非是一般的賊兵,雄關險路如雁門都被其半月拿下,還不知太行山又能堅持幾何,與其呆在這暗礁險灘,還不如調回大後方去。雖然沒有的現在土皇帝般的逍遙,總比丟了小命的劃算。
相比太行山北的千鈞一發,太行山南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如既往的平靜籠罩著山南,籠罩著一座在曆史中幾不起眼的小城。
經過半月的停頓跋涉,裴雲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桑丘縣城。
找到啞姑的大喜極感自不言而曉,聽著啞姑說起被迫離開卞關後的顛沛流離,雖然每每輕描淡寫的說過,但裴雲仍舊能夠想象出這些時間這些路途上啞姑所受的的苦楚,尤其是啞姑的眼睛……想及此處,裴雲對當初的雲中兵更是憤恨,後悔當初讓那些人死的太過痛快,好在千難萬難終於找到啞姑,以後,裴雲下定決心,不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再讓啞姑離開自己身邊。
裴雲整個人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滿心的憂慮不安一掃而空,然而始終有一件事卻是裴雲心裏放不下的心結。
就是啞姑的盲啞之疾。
還記得第一次南下尋找啞姑的路途中,在太行山山神廟內遇到九惡漢,還有書生和啞女秀兒,得知桑丘縣城有林郎中擅治先天不足的本事,裴雲雖然嘴上不說,但早將此事牢牢記在心裏,就等找到啞姑後趕來求治,至於成與不成,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馬車在林郎中醫鋪門前停下,裴雲三人翻身下馬,卻是不見仲小白。
樂平自先進店去了,裴雲小心扶著啞姑下了馬車,在廖遠和小夕的陪護下隨後踏進店門。
“這位,來看病啊。”後生微笑著迎上前來,對樂平道,兩眼瞅瞅樂平腰間的刀,露出一絲渴望夾雜著一點黯然,但隨機被其掩飾過去。
饒是如此,卻早被心細如發的樂平察覺,暗暗思防,心覺有點奇怪。
樂平道:“不知你家郎中可是姓林。”
後生道:“正是。”
“可是擅治啞疾之症的林郎中?”
後生道:“正是。”
樂平笑道:“那就不錯了。”
嗯?後生聽著茫然,不知這人來到此處到底所為何事,看他也是個無病無痛的,正要耐心去問,門口忽走進一行人來,正是隨後進來的裴雲幾個。
後生不由看去,見當先一人雖然氣勢內斂,就像普通人家,然而總能看出其不簡單之處,一旁護衛眉目含殺也是不凡,就知道來者來曆不俗。
轉入眼又看見啞姑,心中不免驚豔了一下,心道這世上還有如此氣質容貌的女子,以前隻是聽說,不曾想今日真還見了。
見到這些人光臨小店,林郎中也不自覺收起了愁眉苦臉像,幾步從櫃台後麵走過來,拱手道:“不知幾位大人來此,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啊。”
樂平擺了擺手笑道:“我們可不是什麼大人,我家公子早就聽說林郎中醫術高明,妙手回春,今日特來求醫。”
聞言,林郎中忙說不敢當不敢當,又問“不知那位身體有恙。”
“在下內子。”裴雲出口道,卻讓啞姑俏臉一紅,“內子先天盲疾,後天啞疾,不知林老先生可有治愈的方法。”裴雲說著,原本鎮靜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些急切來。
竟是如此。後生恍然,怪不得方才總覺美玉有瑕,原來是這樣,又想到如此容貌氣質女子有此缺陷,不禁感到惋惜,也把目光投向自己林叔。
而林郎中聽得裴雲稱呼,又說不敢不敢,看見裴雲臉上浮現的急切,便皺著眉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