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昭,不要啊,成昭……”嶙峋難走的歧路上,沈珍珠正踉蹌著奔了過來,一臉哀怨,楚楚可憐地看著成昭,身子簌簌地在晚風中發抖,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在那亂石中踽踽而行,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可是那眸子裏卻透著倔強與不屈。
成昭怔怔地看著那蹣跚而來的一闕麗影,身子一陣戰栗,目光幽幽地凝視著她。 自壽州城外一別,已經有半年的光景沒有見麵過了吧,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思念她是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課,就這樣成了一種習慣。 他也曾想過,等自己的大仇一報,便去找她,可是哪裏想到,她已經為人妻子,而且是自己仇人的妻子。 他不是沒有想過陸浩瞻會捷足先登,可是他卻沒有算到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仇人幾次都與自己擦身而過,真的是很諷刺啊!
“少主!”一旁的萬重目光一凜,提醒起來。 成昭驀地裏回過神來,迷茫的雙眸又恢複了剛才的冷漠,右手一抖,長劍已經向著陸浩瞻刺了過去。 沈珍珠一個踉蹌,撲倒在成昭的麵前,緊緊地捉住了他的右手,一臉哀切地看著成昭,哽咽道:“成昭,我求你,放過浩瞻,他是無辜的,他沒有殺人。 就算你要報仇也是應該去找當今的皇上,去找太子殿下!”
“珍珠,你讓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我爹和皇上對不起他們成家,我願意來承擔這一切所有的罪責。 他要殺地話就盡管殺我好了!”李豫蹙了蹙眉毛,大義凜然地道。
“你承擔所有的罪責,那我呢?你說過要照顧我一生一世的,你對我就這麼不負責任麼?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還有我們的孩子,你要他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爹嗎?”沈珍珠一臉愁苦地看著李豫,吸了吸鼻子。 什麼唐玄宗,李亨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她隻知道,她在乎的隻有陸浩瞻的生死。
“孩子?你……我們有孩子了?”李豫身子一顫。 激動地看著沈珍珠。 “嗯,兩個月了,就在你出發地那一天知道的!”沈珍珠點了點頭,吐了口氣,一邊看向成昭道,“成昭,你從小也是個孤兒。 難道你希望我地孩子也像你一樣成為孤兒嗎?你收手好不好?這一切都不是浩瞻的錯,上一代的恩怨你應該找上一代的去解決。 我不知道你到底聽了誰的話,你認為殺了浩瞻就可以打擊到太子殿下或者是皇上嗎?你錯了,在皇城裏,是個人吃人的地方,父子之間,兄弟姐妹,夫妻之間。 都沒有永久的情意可言。 死了一個楚王,還有越王,建寧王,無數個王侯都排在他地後麵。 你又能夠殺得了幾個。 在皇上的眼裏,楚王隻不過是最出色的,是他心中的好人選。 在太子的眼裏。 楚王為他掙了臉麵,是因為他是長子。 那些傳言的寵愛都不過是一時的迷霧,隻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殺了楚王,對你有什麼好處?”
成昭怔怔地看著沈珍珠,臉色越來的越難看,咬了咬牙道:“殺了楚王,我可以讓李亨體會到失去親人地痛苦,哪怕是一會的打擊也好。 你讓開,我要殺他,為我的家人報仇!”一邊甩了甩右手。 想要彈開珍珠。 沈珍珠卻是狠命地抓著他的右手。 搖頭大哭道:“不讓,不讓。 我就是不讓。 我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你殺了他,你要我和孩子怎麼活下去,怎麼活下去。 是,你是可以打擊到太子一年半載,可是這種打擊會在我的身上一生一世地,我會痛不欲生的。 成昭,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看在我們交心一場的份上,我求求你,放過浩瞻,放過他可以嗎?求求你啊,成昭。 你說過的,你希望我幸福,現在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就讓我把這幸福一直延續下去,好嗎?如果今天你殺了浩瞻,我會恨你生生世世的!”說到這裏,沈珍珠已經泣不成聲,哭成了一個淚人,“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快樂,不是嗎?成昭,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可是我先愛上了浩瞻,我已經認定了他,你就成全我好嗎?”
“成全你,哈哈,成全你!”成昭的麵容一陣扭曲,眼神變得痛苦起來,“沈珍珠,你真的很絕情,你夠狠。 你要利用我們之間的感情來換取他地生存!在你地眼裏,我對你的感情原來隻是拯救我仇人地工具!你這是在侮辱我,是,我承認,我喜歡你。 我也可以為了你做任何事情,但是獨獨這一件事情,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他的命,今天要定了!”成昭的眸子裏漾起一層幽幽的森寒,目光寂滅地看了沈珍珠一眼,身子往前一傾,右手用力向前揮開,已經朝著陸浩瞻的胸口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