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皮膚上蠕動,可是身體卻動彈不得。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那些刺眼的火光灼傷人的眼睛,讓人睜不開眼。
喉嚨被煙嗆得咳個不停,令人快要窒息了。
可是突然好像有東西砸了下來,同時,一個身影恍惚在眼前,他大叫了一聲,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為她擋了落下的吊燈,他犧牲了自己,而拯救了她。
希恩姬將近一年來每夜都夢到這個場景,每每想起,她都心傷不已。
每天都發現自己流著淚醒來,枕頭濕了一大片,身上的冷汗弄濕了睡衣。
她翻開日曆看了看,沒想到已經一年了,今天是他忌日,她想出院去墓園看看元逸茗。
她起身走向走廊,推了推在走廊過夜的元逸博。
她拿出自己的本子,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今天是你哥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你可以陪我去嗎?
元逸博揉揉自己的朦朧睡眼,伸手去拿恩姬手上的本子,又揉了揉眼睛,慢慢起身坐在凳子上看了看,“好啊,我陪你去。”
元逸博陪著希恩姬入了病房,為她找好衣服後,便準備去跟醫生爭取一天的時間讓恩姬外出。
恩姬恢複得還算不錯,大部分的皮膚都已經長出來了,但是皮膚還是紅紅的,不能夠接觸到一丁點陽光。
麵對著鏡子,希恩姬的眼淚叭啦叭啦地落了下來,她不敢去觸碰自己新長出來的皮膚。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會突然很恨自己,如果不是他,也許死的就是自己了。
每當看到元逸博那張臉的時候,她總會想起元逸茗,想想身邊也就隻剩下他這一個人了。
那個市長爸爸也隻會在晚上偷偷地在病房外看她,然後默默地付了醫藥費便離開了。
隻是因為她是他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而從不敢光明正大地探望過自己。
她恨他的無情,盡管是母親去世的那天,他也隻敢在晚上偷偷去見母親最近一眼。
母親病重的那些日子,他也像現在這樣,偷偷地探望過後,默默地付了醫藥費就走了,連隻言片語都沒留下。
“恩姬,你好了沒?”
恩姬聽到逸博的呼喊,突然回過神來。
她推開廁所的門,穿著一身又長又寬的白衣黑褲出來。
“恩姬,戴上帽子和口罩,等下再打上傘就可以了。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一定要做好保護措施。”
恩姬眨巴著眼睛盯著逸博,然後點點頭。
“走吧。”逸博把恩姬的本子和筆放進了背包中,然後拉好拉鏈,一甩背包便耷拉在他的背上,一隻手牽著恩姬,另一隻手掩上了門。
看得出恩姬剛哭過,因為眼睫毛上的淚漬還沒有幹,一雙眼睛水靈靈地。
“不要再哭了,都成孟薑女了,快把長城都給哭塌了。你是不是看最近沒下雨,想要淚流成河啊?”
恩姬被他惹笑了,拍了拍他的頭,拿出了本子,“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逸博也釋懷地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起來。
盡管恩姬遮著臉,但是逸博還是知道,恩姬笑了。
從那天開始,準確的說,是2010年的4月17日,逸博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的笑容了。
她處於昏迷狀態將近半年,醒來看見逸博,以為他是哥哥逸茗,一直拉著他不停地哭。
後來稍微比較清醒以後,她察覺到他不是逸茗以後,想開口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著急地掐著自己的喉嚨,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他匆忙拿紙給她,她用她那斑跡累累的右手艱難地寫著:辶兔艸名?
歪歪斜斜的字跡中,逸博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詢問哥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