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轉醒之日,師傅正從我屋外端著藥碗進來,見著我醒來手一抖將碗都碎了。
許是聽著了碗碎的聲音,屋外趕來了梵缺和清歡,唔,還真是仗義,果然都陪著我呢。
師傅顫巍巍的坐到我的床前,用手輕輕的刨開我眼前的碎發。
唔,這上神怎麼嚇成個這麼慫樣了,滿臉的滄桑,轉念一想這不是為了自己麼,真良心。
我努力撐著坐了起來,屋外的桃花依然開得十分的鮮豔,屋內的爐子緩緩的冒著青煙,這憔悴的三人讓我多份暖意。
“我這一晃過去是又睡了幾年?師傅像是都老了呢。”
清歡今日穿得素色,與她那病身子倒是很襯,“你不過睡了幾日而已,腦子被天雷劈壞了!”,夢裏像是過完了一生,現實中才過了幾天,真是奇妙啊。
“天啊,才睡幾天,那這五十年怎麼過啊!不行不行我得再睡會兒。”
我蜷縮著想鑽進被子裏,師傅一把將我提了起來。
“阿初,讓我檢查檢查,動一動看看有沒有不安逸的地方。”
“師傅!我的臉沒燒糊吧!”,我被撇來的一記白眼嚇得不敢說話,師傅為我把了把脈,安靜了片刻,師傅皺起的眉終於平了下去,“沒事兒了,好生休息幾日就好了。”
“師傅我全身疼,我覺得要養很多年!”我嘟著嘴,不開心。
清歡過來拍了一下我的頭,“沒有那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往後可要好好注意身體,你這身子再容不得你折騰了。”,這一說話就急得麵紅耳赤,看起來倒是多了些血色。
我堆滿笑容的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話的。
“阿初她醒了,你們就回去好好休息,這幾天是累著你們了。”
“是啊是啊,快回去休息吧,我好著呢…”,我附和著師傅,衝他們揮了揮手。
清歡向師傅撫了撫身子,“我這連著出來幾日,我那爹爹和哥哥們怕是不準再讓我出來了,這幾天好好養著,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清歡便出了門,梵缺上神倒是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屋內剩我和師傅,想著他那天拉著我的手,還是有點窘迫。
為了打破這局麵,我開口道:“師傅我想去外麵看看,睡了這麼久人都睡軟了沒力氣。”師傅扶我起來,給我加了件披風。
外麵起風了,花瓣被吹得到處都是,空中地上粉粉嫩嫩的讓人心情好些。
我站久了有些累,順著那吊椅就坐了下去,之前還說清歡那病種子,現在自己比她還虛弱,真是世事難料啊。
“師傅,你今年多大了?”我抬頭看著師傅,想他給我些回答,不用這麼安靜,很詭異。
“也沒算過,大概幾萬還是十幾萬歲吧,時間太長都快忘了。”師傅淡淡然。
這以萬年來計算的孤獨和寂寞是怎樣的滋味啊。
“那小徒弟還隻能陪你幾十年了,往後又該寂寞了,等我死後再去收個神仙弟子吧。”
師傅揉著我的頭發,“瞎說什麼,雖然你是我從凡間帶回來的,但你跟凡人不一樣,你不會老死的,你會一直陪著我的。”
唔,真的嗎?說了我天賦異稟你還否認!
“那我今年多大?”我滿心歡喜的問著,“二十。”
我....
“師傅我會做夢,夢裏感覺很真實,但我記不起來了。你做夢嗎?”,師傅不語,我也安靜的在吊椅裏閉目養神。
阿初,灼哥哥做夢總是夢見你小時候開心的模樣,但又總是能在夢裏看見你受傷痛苦的樣子,你總是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那麼堅毅又勇敢,卻總能讓我為你操碎了心,我無可奈何的錯過了你十幾年,往後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會再讓你受傷。
我睜眼的時候,師傅平視著前方,眼裏溫柔滿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最近這些日子來看,我以前肯定是與師傅相識的,可他瞞著我,我也記不得,師傅這樣對我好,像現在這樣過日子也是挺好,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