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氣被戰場上經過的疾風帶到了方平風的麵前。方平風眼睛更紅,鼻息加重,如同欲擇人而噬的猛獸。
楚誌森太陽穴突突直跳,眼睛極力睜大,目齜欲裂。
如此驚天的殺氣,如此濃重的血腥,如此慘烈的搏殺,都是他生平僅見。
戰鬥在一開始,竟然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雙方陣勢犬牙交錯,互相絞殺,暫時還看不出哪邊占著上風。不過也正因為雙方勢均力敵,所以戰鬥就顯得格外地慘烈。
戰場的範圍大小是固定的,而雙方一開始就投入了盡量多的兵力進行飽和攻擊,所以現在雙方都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士兵們自行亡命搏殺。
“敵人的指揮官在打什麼主意?簡直是亂七八糟!”楚誌森煩躁地揪著頭發。
敵人的打法完全不合常理。沒錯,敵人一開始就投入了戰場所能容納極限的第一梯隊兵力,逼得他楚誌森也隻得投入相同數量級的兵力以相抗衡,這一點從戰術上來說是很有道理的。
畢竟楚誌森不論從種種傳聞還是親眼所見,都早已看出,敵人指揮官的軍事素養極差。利用飽和攻擊可以直接比拚士兵的技戰水平和單兵素質,抵消雙方指揮官的差距,這樣的法子很笨,但是也很實用。
但是這是從戰術層次上來看的,若從戰略長遠來看,敵人簡直就是瘋子!這樣的打法選擇是全無道理的。
是,這樣可以抵消雙方指揮上的差距,可是這樣的亂戰是很消耗雙方兵力的。平地對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敵人處於兵力優勢,這還不難解釋。可是敵人的兵力明明比自己少,這樣的情況下,敵人還近乎主動地選擇了消耗戰,這就不可思議了。
這樣的情況,雙方都再無辦法,不僅是無法通過調兵遣將取得局部優勢,甚至就連偃旗息鼓、鳴金收兵都成了奢望。雙方都隻能采用添油戰術,一點一點的投入兵力,補充戰鬥的損失。
這種情形下,受傷就意味著死亡,因為雙方都無暇去將傷兵替換下來。雙方都在消耗中忍耐,整個戰場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戰鬥進行到這一步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轉頭看著身後的預備方陣,心痛如絞。士兵們也全都默默無聲,大氣也不敢出,他們也都被戰場上的慘烈震驚了。
“大人,我們頂不住了,下令退兵吧!”一個滿臉鮮血的人跪倒在楚誌森麵前。
楚誌森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麾下的一個萬人長。他有些失神地望著戰場,戰場之上,己方的戰陣似乎沒有鬆動的跡象。但是他再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這邊,正在以每息一個線頭的速度後退。
自己這邊吃不住勁了,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原定第二梯隊的士兵才派上去一小半,也就是說,戰鬥損失不過一萬多人。自己這邊還有八萬多近九萬人,而敵人的損失不在己方之下,應該隻剩七萬左右了。
可是自己兵力再多,戰場的容納能力卻有限,根本派不上用場啊!就算派上去,也隻能站在戰陣後方搖旗呐喊,行助威之事。不能直趨前線,換下疲累傷痛的殘兵,根本就體現不了生力軍的作用。
他之前還在嘲笑敵人選擇了這樣一個戰場,可是現在他笑不出來了。自己的四梯隊戰法的確精妙,可是敵人的亂戰卻讓他的戰法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