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這才慢慢道:“大伯娘,咱們說話可都得憑良心來。您是我的長輩,我也素來敬重您,您說冬日裏家裏糧食不多,克扣我們的飯糧,我們也應著,大冬天的您給我們穿的是破得連棉絮都沒有的襖子,蓋的是陳年積團的棉絮,我們也挨著。”
她喘了口氣,繼續道:“可是這次,明明是翠花姐和穆向把我推下山坡的,我這才會撞破頭,連日高燒。如今,我這才剛剛醒過來,您就這般咒罵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跟我是上輩子結了仇,今世來抱怨的!若是您實在看我們不過眼,您可以去跟爺爺說,直接把我們孤兒寡母地丟出去,也好過在這裏礙著您的眼。”
“二姐姐,”穆良麵色一白,忙跑到穆淩落身邊,抓住了她的手,眼底滿是驚恐,“你,你別跟大伯娘頂嘴了……”
他們爹爹都不在了,二房隻剩下他一個男丁,他又還小,頂不起門楣。若是被趕出去,他們怕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這初春的寒意,足夠冷死他們一家了!
穆淩落握了握穆良冰涼的手心,無聲地安慰著他。
她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是心中有了計量。往日她們一家四口就是性子太包子了,原主才會被欺負死,其他三人更是連句重話都不敢跟那兩個罪魁禍首說。
她們一家四口雖然在穆家吃住,那是因為還沒分家,而不是大房養著她們。再說,她們也有幹活,家裏苦的累的活她們都幹,不過是以勞動力賺取糧食,根本不存在大房的施舍。
“喲,你這剛醒就給老娘倔上了,開始伶牙俐齒起來了啊。你真以為老娘不敢麼,就你們孤兒寡母的,丟出去還不給餓死在外頭,我這是積德,你們居然還不知道感恩,說老娘苛待你們!你們這群良心被狗吃的白眼狼,老娘白養你們了,養頭豬還能拿出去賣錢呢!”李鳳一生氣嗓門就大得震天,說著就衝過來要打穆淩落。
穆良怕得很,他姐姐才醒來,頭上的傷還沒好,若是大伯娘來打人,姐姐不知道會怎樣,往常姐姐可經常被重手重腳的大伯娘打得一瘸一拐的。他也被打過,也是怕得很李鳳的。
穆淩落忙低頭在穆良耳邊小聲說了句,就推開了他。穆良被推到一邊,他愣了愣,遲疑地看了看穆淩落,又看著凶神惡煞的李鳳,終於趁著李鳳撲過來的空檔,一彎腰跑了出去。
他邊跑還邊大聲喊著:“爺爺,救命啊,打人了,打人了,大伯娘要打死姐姐了,爺爺,救命啊……”
穆淩落沒有避開李鳳揮來的一巴掌,而是趁機狠狠地踢了她肥胖的肚子一腳,又順手擰了把她身上的肥肉。
穆淩落被打得小臉火辣辣作疼,精致的臉上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李鳳顯然沒想到素來逆來順受的穆淩落竟然敢反抗,加上穆淩落下手也重,當下疼得發出殺豬般的大叫。
穆淩落趁機跳下了炕,一彎身子,自她臂彎間穿過,跑了出來。
李鳳果然邊大罵著邊追著過來,“死丫頭片子,老娘今天就打死你這小賤貨,別跑……”說著,扭著肥碩的腰身就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