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驗,當你的身上被人貼上了某個標簽,譬如,差等生,窮人,這樣的標簽一旦跟定你,你或許心裏極為不爽,想要反抗,可當某天,你遇上了同樣標簽的人,你便會有莫名的親近感。同為差生,便有惺惺相惜的默契。
而此時,身上貼著庶女標簽的蘇若竹在看清老太太對蘇若錦的態度之後,斷然認為,或許蘇若錦能夠跟自己成為一國。至少,在對於嫡女蘇若蘭的立場上,兩人應當是一致的。
更何況,眼前的蘇若錦雖則美貌,可是並不一定能撼動自己在蘇府的地位——即便是同為庶女,她在蘇府經營多年,有才女的名聲,還有個能靠得上的兄弟。蘇文燦雖然有個風流的名聲,可瑕不掩瑜,他好歹在學業上還是好的,將來少不得功名利祿加身。
反觀蘇若錦,有兄弟又如何,三弟蘇文瀚還是個六歲的娃子,將來或許有出息,可放在現在來看,能有什麼用?
蘇若竹在電光火石之間分析清所有的形勢,決定對蘇若錦伸出友誼之手。
掩著鼻子,她走進了淡淡一笑道:“二姐姐怎得也在這兒?莫不是迷路了?”
“跟嫣紅走到這兒,覺得景致不錯,所以坐著歇會呢。”蘇若錦笑著答道。
蘇若蘭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蘇若竹跟前道:“你罵誰是畜生?”
“我什麼時候罵誰是畜生了?我就這麼一說而已。”蘇若竹淡淡一笑,蘇若蘭臉色一僵,從頭到尾,蘇若竹的確不曾出口傷人,可那刻薄的語氣,一聽就是罵自己,可偏偏,她又抓不住她的痛腳。
真是刻薄的人,蘇若蘭噎了口氣,眼珠子一轉,自言自語道:“是有股膻味,難聞死了。別是四妹妹又用了哪家臭的香粉,到現在這味都散不去吧?”
“哪能啊!我現在用的可都是二哥從禦香坊給我買的香粉,尋常人可用不到呢。三姐姐可想要?”蘇若竹回道。
嫣紅趁機對蘇若錦道:“上個月四小姐買了盒香粉,用完之後臭氣熏天,大半個月都出不了門,身上還起了疹子,臉上更是腫得不成樣子。大夫說,那香粉裏被人下了藥。”
女子容貌大於天,蘇若蘭下手也夠狠喲,難得蘇若竹能沉得住氣。
蘇若錦見二人唇槍舌戰,正準備趁機溜走,省得被牽涉其中,蘇若竹道:“二姐姐才回府,要不我陪二姐姐在府裏逛逛?”
蘇若錦訕笑道:“妹妹客氣了,我那還有些事兒,這會得回去呢。”
“四妹妹一片好心,就是別人不領情呢。”蘇若蘭冷笑道:“也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裏回來的,一口一句二姐姐叫得這麼親熱,別回頭認錯了人,白費了一番心。”
“二姐姐是祖母命人接回來的。三姐姐這是懷疑祖母?還有二姐姐胸前的麒麟牌,那可是母親給她的。三姐姐莫不是連母親都懷疑上了?”蘇若竹一口伶牙,原以為能讓蘇若蘭成功退讓,誰知道她竟是揚了聲指著蘇若錦大聲斥責道:“即便她被祖母和母親領回來又如何?若不是當年三姨娘做了喪天害理的事情,她又怎麼會被趕出府,還有她……”
蘇若蘭指尖又點了點,加重語氣道:“丫鬟們說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五歲便會害人!她們母女兩都是害人精,掃把星,禍害!”
若說前頭兩個人吵架,還隻是單純的小兒女鬥嘴,可到現在,那就是紅果果的人參公雞了!
蘇若錦原本就想走,這會聽到這塊,更是翻了個白眼——罵仗禍及父母,那是低級戰略!
她正想問,如果三姨娘真做了喪天害理的事兒,她真是害人精,掃把星,禍害,祖母和父親送走她們都來不及,為何又要接她們回府?別說蘇若蘭不明白,她蘇若錦正好也不明白!
那日聽到的林氏同嫣紅的對話,當年包子林氏任人戳,被人戳出了蘇府,若是要翻舊事,林氏未必就落了下風。更何況現在還有個五姨娘在呢,人證已然站到了顧氏的對立麵,若是一怒之下抖落出來,顧氏能有好果子吃?
她身形一動,嫣紅手下加重了力氣把她拉了回來,便聽到身後“啪啪啪”的鼓掌聲,幾個人紛紛回頭,就看到顧氏林氏一人一邊簇擁著老太太,身後跟著李婆子等人,不知道站了多久。顧氏臉色極不好看。老太太麵含慍怒,哼了一聲。
“我倒不知道三丫頭四丫頭的口齒都是這般伶俐!一個個見高踩低,埋汰自己姐妹,倒是開心得緊呀!這都是誰教出來的,嚼舌根編排人,還敢在背後妄議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