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錯了。”顧府正房中,顧華月滿麵羞愧的跪在尤氏麵前,眼眶泛紅,眼角猶有淚痕。
向來疼她的尤氏卻並未叫她起身,麵無表情的端坐在椅子裏,隻端了茶盅喝茶,瞧也不瞧她一眼。
屋子裏隻留了莊媽媽,她心疼的看看顧華月,又轉向尤氏,開口替顧華月求情道,“太太,姑娘已經知錯了。地上涼,姑娘身子弱,不如先讓她起來吧。”
“知錯?”尤氏冷哼一聲,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盅:“今日若非三丫頭與八丫頭極力斡旋,她要闖下多大的禍事來!讓她跪,跪到她真的知錯了為止!”
尤氏隻當顧華月是為逃避懲罰才這般主動認錯,是以口氣才會這般嚴厲。
她心中也十分後怕,明知墨竹院的不懷好意,卻自以為安排妥當不會出事。得知整件事情後,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若那金鎖片落在廖家手中,後果當真不敢設想。且不說顧華月的閨譽,廖家胃口本就大,定會以此事相脅,倘若提出顧家達不到的要求來,為著顧家的前程和名聲,老太太隻怕再也容不下顧華月,她這一生就真的完了。
顧華月的眼淚不住往下流,膝行至尤氏身邊抱住她的腿,哭著道:“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輕信他人,不該不聽你的話,險些將自己置於險境!我已經明白,今日的事,不僅跟墨竹院有關,也跟廖……廖家有關,定是他們串通好了要騙我的金鎖片。娘,我都想明白了。”
早還在大悲寺與顧荷月對峙的時候,顧華月就想明白了。從昨日無故傳到她耳裏的關於廖家也會前往大悲寺的消息開始,她就落入了旁人的算計中。
這圈套並不高明,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不過是因為她對廖三少爺有意的緣故。顧荷月知道她的心思,也了解她的脾氣,算準了她聽聞廖家前往就一定也會去。
若沒有顧雪月與桐月努力為她周旋,替她解圍,等顧荷月引導旁人瞧見她竟將貼身之物送給廖三少爺,真到那時候,她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過去。
而令她最失望與痛心的,是廖三少爺的哄騙。她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過來,他對自己說了那麼多,無非是想騙自己的金鎖。他差一點就當眾說出那鎖片是自己送給她的,若他真正喜歡她,肯為她著想,又怎麼會任由顧荷月攻詰她——連他也是跟顧荷月串通好了的。
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這個事實。
“你果然想明白了?”尤氏麵色稍霽,仍是皺著眉。
顧華月點頭,“她們先使人透露消息與我,又通知廖家,這才使得我今日險些釀成大禍。都怪我不聽娘的話,沒有看出廖家人的狼子野心。娘,我以後都聽你的,再不犯錯了。”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若因她的緣故,令顧府百年清譽蒙羞,祖母不但容不下她,隻怕連母親也要被她連累。祖母本就不喜母親,日後回了京城,母親在府裏頭恐怕連頭都抬不起來。
她並不是蠢笨之人,因而一回到府裏便來尤氏跟前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