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回到暖洋洋的園子裏,手腳卻不住的發著抖。
她到此時才後怕起方才不管不顧與謝望逞口舌之強,謝家比起東平侯府算不得什麼,得罪了便得罪了,可顧府卻不同。她從前雖久居京中,也聽聞過顧府,但東平侯府與顧府來往不多,是以她也不太了解京中顧府的情況,雖知道顧家曾在德宗帝時有過一門雙進士的清貴名聲,但到現如今卻是已是大不如前。
謝望那人本就小氣愛記仇,若他存了心要打擊報複她還好,若因此事讓謝家與顧府積了怨生了仇,她這小小庶女可如何承擔得起那樣的後果?
“姑娘,可是方才在外頭吹了風?”香草見她臉色發白,裙邊還沾了些泥塵,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麵色微微一變,略有些焦急的輕聲詢問道。
桐月回過神,才發現房七姑娘正擔心的打量著她的臉色,忙順著香草道:“外頭風是大了些,不過無妨,我喝杯熱茶就好了。”
房七姑娘聞言便鬆了口氣,同情道:“你這身子也太弱了些,聽說你們就要回京城了,京城可比陽城冷多了,我大哥寫信回來說,那邊都開始下雪了呢。你要是回了京城,這身體可怎麼受得住呀。”
香草收起疑惑,笑眯眯的道:“房七姑娘有所不知,京裏一入冬便燒了火龍,一點也不冷呢。我們姑娘如今身子好多了,到了京城再好好調理著,日後定會如七姑娘一般健康的。”
房七姑娘雙眼發亮,滿是向往:“要是父親他日也能調去京城任職就好了。桐月,到時我便可以去找你玩了。我會玩的可多了,像這個九連環,多複雜的我都能解開呢,到時又可以教你了。”
桐月喜歡房七姑娘的天真可愛,抿嘴笑道:“嗯,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說好了,我可等著你教我哦。”
她們這邊正小聲說笑著,就見顧荷月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桐月眉心微蹙,她倒沒注意顧荷月是什麼時候回來這裏的。不過方才兩人已經算是徹底撕破了臉麵,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想鬧出什麼事來不成?
“八妹,方才我碰到太太屋裏的丫頭,仿佛太太有什麼要緊事找你,讓你去暖閣一趟。”顧荷月目光閃閃,笑著說道。
桐月與香草俱是一愣,香草便疑惑道:“太太有要緊事找姑娘?奴婢方才從太太那邊過來,並未聽人提起這事啊。”
顧荷月笑容一頓,臉色微沉,很快卻又笑起來,揚聲道:“八妹這是不相信姐姐的話了?”
真是時時刻刻也不忘給自己使絆子啊。桐月瞧著各種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無奈的站起身來,“六姐這是什麼話,我怎會不信你。隻是香草姐姐是個直性子,一時有些疑惑也是有的,六姐大人大量,便不要同我們計較了吧。”
顧荷月這般理直氣壯的當眾說這話,怕是確有其事——她再得顧從安寵愛,也不敢做出眾目睽睽下假傳尤氏指令的事來。
顧荷月點點頭,眼裏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既如此,妹妹還是趕緊去吧,別讓太太等久了。”
桐月歉意的對房七姑娘說了一聲,便起身帶著香草往外走。
“香草,冬梅去廚房取糕點現在也還沒回來,你便替我跑一趟,瞧瞧她那丫頭可是跑到哪裏躲懶去了,可使得?”顧荷月一臉笑微微的詢問道,眼睛卻是瞧向桐月。
“姑娘,”香草為難的瞧向桐月,避開顧荷月的視線頗有些焦急的朝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