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恪臉色一黑,李怨雖然平時裏話,總是陰陽怪氣的,可是卻從未如此無禮過。趙恪一直以為這個家夥是個無心無情的人,卻沒有意識到在無情的人,都會有有情的一麵。
可是李怨的情對於那個無辜的人來,當真是如同毒藥一般。
“當年,我遇到了花,她和我一樣都是沒有名字的人,她頭上別著一支不知道從哪裏摘來的野花,在一望無際的戰場上尋找吃的東西。那個時候已經是寒冬,大雪模糊了地,我窩在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屍體中,冷的不想要去找東西吃,一隻充滿了傷疤的腳踩到了我的臉上。”
此時李怨那張陰沉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趙恪姑且將它形容為溫暖。
一個惡鬼臉上流露出的溫暖,會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栗,可是趙恪卻依舊覺得沒有人真的都會有無比溫軟的一麵,比如此時此刻,趙恪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他的傾訴對象。
李怨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
“然後我一把把她從高高的屍堆上拽了下來,我們兩個開始廝打,她和我一樣,野蠻,暴力,長著如同野獸一般的牙齒,所以才能在那個慚愧的時代裏生存下去,我們打了好久,我的一隻眼睛差點被她弄瞎。”
“誰贏了?”趙恪忍不住開口問道,趙恪仿佛能夠想象到,在漫雪花中,兩個像獸一般的還在在雪中狠狠地翻滾,他們呼吸出來的熱氣相互交融,然後最後變成一種異樣的感覺。
“軍隊來了,那個地方又開始上演互相廝殺的老戲碼,因為常年經過鮮血與屍體的滋養,每年春這裏的野草就會長的越茂盛,我總會來哪裏找一些新鮮的食物來吃。不過那一年冬過後,我終於不是一個人,我開始有了同伴,有同伴的好處就是起碼可以在寒冷的冬裏互相取暖。”
“你怕冷?”趙恪問道。
李怨笑了笑,眉頭上仿佛是結了一層冰霜,他開口道:“我怕冷,可是我現在卻要承受徹骨的寒冷,那種沒有辦法形容的冰冷。”
趙恪歎了口氣,道:“後來你遇到了秦政?”
“我們輾轉流浪,我為她取了一個名字,她為我取了一個名字。”
“李怨?”趙恪問道,李怨搖了搖頭,開口道:“她叫梨花。”趙恪笑了笑開口道:”你們取名字還真是挺隨便的,但是她一會非常喜歡花。“
“她一直喜歡花,我一直叫她花,可是她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李怨笑了笑道:“因為她喜歡花,所以我就想著以後我們可以擁有一座花園,可是在那個亂世中,任何承諾都是無比脆弱的,一個國家剛剛建立不到數月,就被另一個國家消滅了,我們在亂世中流離失所,仿佛永遠得不到安定一樣。直到遇到了陛下。”
其實趙恪一直非常不理解為什麼李怨每一次隻要提到秦政,嚴重的狂熱就如同燃燒的火焰,但是現在他卻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