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那淡黃色的身體一下子變得遲鈍了,可以看得出來是被寒氣凍住而變得粘稠。然而,這個法術並不足以完全製止史萊姆的行動,大團黃色東西緩緩地向戰士們這邊湧了過來。
“還好不是藍色的。”代德威莫說。
“呃……好像鼻涕啊。”
艾蘇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打了一個冷戰。與其說是可怕,倒不如說是惡心的感覺更讓她覺得不適。不過說話的同時,她揮起武器,迎上了敵人。
威斯裏斯特的長劍先斬中人麵史萊姆的一張臉,將那惡心的麵孔從最中間一分為二。隨後鐵錘從側麵打進整團的膠質中,挖出一大塊物質。再接下來是卡特的長劍和福特的巨劍,還有戰士德拉科的短矛。數秒之內,五件武器輪流命中人麵史萊姆。
五個人沒有形成簡單的包圍陣勢,因為對於沒有前後之分與確定身體構造的生物而言,包圍與否沒有什麼意義。威斯裏斯特指揮著大家依節奏輪流出擊,每個人一擊得手立刻後退,不給對方伸嘴的機會。
史萊姆的耐力極好,所以所有人都必須要格外小心才是。好在大家的武器在剛才已經經過魔法的加護,可以保持一部分的殺傷力。凱迪·拉克毫不顧忌地向對手使出亡靈係的黑暗攻擊法術,代德威莫則對戰士使用了強化力量的魔法。不過,隻是這樣並沒有使戰況向戰士們這邊倒下多少。因此隨即,代德威莫念動咒語後甩出一團淡藍色的光霧。那團光霧在史萊姆的對側形成球形——那是空間之門。
三人聯擊將史萊姆擊退一米,正好接觸到那團藍色的霧。無害的霧氣中突然發現噝噝的聲音,同時膠質的怪物扭動了一下,發出了痛苦的聲音。藍霧變成了人形,然後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個看似人形的物體,上半身如同十來歲的少女,而腰部以下則是輕煙狀。
毫不猶豫地,少女揮動雙手,狠狠地打中怪物。黃綠色的煙霧騰了起來,怪物掙紮著,發出可怕的呻吟聲。它伸出偽肢揮中少女,但偽肢隻是無害地自少女身體中穿了過去——而且上麵同樣騰起了煙。
“元素生物?”施法的間隙,凱迪興奮地問。
“蒸汽元素,從內層界召喚來的。”代德威莫喘了口氣。
蒸汽元素痛恨一切液態生體,比如水元素,史萊姆之類。在她的全力猛攻下,人麵史萊姆暫時放鬆了對人類們的攻擊。短短的時間內,鋼鐵的武器多次擊傷怪物。
“德拉科,補上!福特回去處理一下傷口!”
威斯裏斯特·威爾斯大喊著,兩把劍交錯著斬下怪物的一張臉,同時偏身閃開粘液的鞭子。福特斬斷伸到麵前的偽足之後立刻後退,而艾蘇卡則補上接替了福特的位置,讓福特得以退到上前支援的凱迪身旁。
代德威莫發覺暫時不需他的法術,於是撿起扔在地上的試管發射器,再次裝填後瞄準怪物。第二支試管沒入史萊姆的身體後,怪物的身體又是微微的痙攣。在它動作變得遲頓的一瞬間,卡特趁火打劫,將長劍從身體正中刺入,又從上方挑出。史萊姆的回應是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狗屎!”卡特低罵著,揮劍砍向人臉後類似於脖子的部分。那張臉敏捷地鬆口回縮躲過一擊,在回到身體時,還露出一個笑容。隻被咬住片刻,卡特就感覺到體力下降不少。
“小心,笨蛋。”代德威莫說著,再次拋下發射器,用另一根短棍指向怪物。一束明亮的閃電射穿了史萊姆的身體。
史萊姆剩下的六張臉一齊痛叫起來,而身後的元素則抓住機會又打了它一拳。人麵史萊姆憤怒地伸出一張臉,咬向元素少女。當然這一擊也是無功而返,反而讓元素少女有機會再次舉拳攻擊。
兩把劍和一支矛再次擊中怪物,而意圖攻擊的蒸汽元素卻在薄霧中消失了。
“什麼!”
最先驚叫出來的是代德威莫,他很清楚自己的法術。召喚生物是依召喚者使用的魔力而停留在召喚地的。以他能使用的魔力,蒸汽元素這種程度的召喚物應該能停留更多一倍的時間。
“代德威莫!還有召喚術的話,再用一次!”威爾斯叫道。一次又一次地揮劍,砍中身體全無硬度的怪物,這樣的動作比砍斷魔法獸的骨頭更費體力。身邊的人慢慢已經開始疲勞了,有法師能夠召喚出的助手的話,他們幾個才可以稍微緩一緩。
法師答應著,顧不上思考為什麼會出現問題,開始施放另一個召喚術。淡藍的法術力靈光再度化為空間之門,出現在怪物的身邊。然後,霧像是被卷進了龍卷風一樣快速翻騰起來,卷成一條霧柱。
“什麼東西?”
代德威莫的聲音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慘叫。這並不是召喚術應該有的狀態。不過,既然身為召喚者的他都要提問,其他人當然不可能回答問題。
霧柱越轉越快。在場的生物——包括史萊姆——全部停了下來,不安地看著這個行將失控的法術。強大的力量從霧柱中彌散出來,讓所有人本能地想要後退。
“聖力……”凱笛發出感歎般地聲音。
艾蘇卡突然發出低聲的痛叫,意識一陣模糊,幾乎丟下手裏的武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的體內燒灼起來,似乎要穿透她的皮膚。
不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霧柱吸引過去了,而最關心她的法師此刻正沉浸在無比的驚駭中,結果沒有人注意到艾蘇卡的異狀。
霧柱中白光乍起,一瞬之間幾乎奪去大家的視力,然而瞬間之後白光又消散於無形。
霧恢複為普通的霧,而其中隱約可見一個高挑的,身姿嬌好的人影。
那身影緩緩站直身體,可以看到,他……不,應該是她——的背後有一對巨大的羽翼緩緩收起。
霧漸漸散開,霧中女人的形象也逐漸顯露在人們麵前。
淡金色的頭發披散在背後,發絲如同東方大陸出產的罕見的高檔真絲一樣在空氣中微微飄動,麵容與身材完美得像是隻存在於男人們的幻想中的生物。身上隻有少許灰色雜銀的布條,在胸前和腰間略作纏繞充作衣物,暴露出頸、肩、臂、腰腹還有雙臂雙腿的大部分白得耀眼,如玉如脂的肌膚。但是不知為何,這形像卻不會惹人綺想,反而讓人覺得有如殘冬之劫前所留下的蛋白石雕像般美麗。而她背後金紅色羽毛的雙翅和鳥爪形的手腳,更向或與神或與神秘學有交情的幾人說明她的身份。
號稱是最古老天使之一的斯加空族成員。號稱最強的空族雖然未必是實情,但是作為上階天使的能力卻是相當明顯的。
此刻,上階天使的身邊正閃爍著由怒氣實質化而成的電火花,而她的額角也正浮出青色的血管。在眾人的震驚中,她開口了。正如傳說中的,她的聲音就像用水晶輕敲銀質的吊鈴一樣動聽:
“該死,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把我弄到這兒來的?”
當然沒有人回答天使,因此天使的表情更加讓人害怕,頭上的血管也在不止地跳動。
“我再問一遍,是誰?”
她掃視著現場的眾人。視線所及之處,所有人不自覺地縮著身子。天使輕輕地哼了一聲,將目光移向在戰場的一角畏縮著的史萊姆。
“就是因為這個?”
她那姣好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雖然是一副厭惡的表情,也有讓人驚歎的美麗。她優雅地舉起右手,輕輕抖動手指,讓白玉雕成般的指尖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粉色的指甲在叢林的枝葉漏下的陽光下反射著金色的光。
輕微的劈啪聲過後,白色的,手臂粗的閃電從那指尖射出,瞬間擊穿了粘液怪物的身體。刺穿膠質之後,閃電在空中轉折,又再刺入史萊姆體內。往複數次,史萊姆的身體已經化成無害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