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可能幫不了你的忙了。”

瘦弱的,幼小的女孩歉然向代德威莫說道。雖然事實上看起來就是如此,但是代德威莫卻很清楚,眼前這個小女孩那孱弱的身體裏麵,困住的是法師索色瑞斯的靈魂。

從謎霧之森林回來之後,代德威莫匆匆向團長柯林特報備之後就去了傭兵團首席法師索色瑞斯的住處尋求幫助。天使出現一事給了他相當大的打擊。

不過,索色瑞斯的回答可以說是讓代德威莫相當失望。索色瑞斯雖然是擁有四葉草徽章的高級法師,但是他的專攻方向是能量操控和戰鬥類法術,對於物質變化和高層理論之類的東西都不很精通,而異空間能量物質轉換理論和跨空間法術傳遞原理之類的東西,是他弱項中的弱項。

雖說如此,索色瑞斯還是想辦法安慰代德威莫讓他鎮定了下來,可以進行冷靜的思考了。

“來回憶一下基本的原理吧。”

索色瑞斯讓代德威莫坐下,然後倒了杯水給他。

“為什麼以召喚法術,是不可能將斯加天使帶到主物質界的。”

“錨點的能量強度相對性。”

代德威莫不假思索就回答道。

力量有兩個或更多個錨點,其中,能量較低的那個錨點受到的作用更為明顯。因此,法師在使用召喚咒文時,隻能應自己的法力而召喚一定強度的生物。而就算是最強的法師也不可能將“比眾神更古老”的斯加容族以“召喚”咒文帶到人間。

“這就是問題所在……”索色瑞斯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她隻可能是被另外的,更強的力量帶來的。可是為什麼呢?如果你的召喚咒文真的作用於她,可能是你被拉到上層世界去才對。”

代德威莫歎了口氣,有些焦急地將那杯水一口氣喝幹。

“還好是斯加空族……雖然也不是太好,但如果來的是同等級的魔族的話……”

“為了健康著想,不要想那種事。”索色瑞斯的臉色也有些發青。

略等了一下,兩個似乎無話可說的人都站起身來。索色瑞斯去書架前,翻出幾本薄薄的薄子交給代德危莫:

“我這裏有關這方麵的東西不多,這些是一點資料,可能有用,不過你最好還是去圖書館看一下。”

“那麼說,明天可能要請假了……”代德威莫低著頭接過了東西。

索色瑞斯眨了眨眼,突然問:“說起來,你的女友沒事嗎?”

“女友?”代德威莫愣了一下,然後說:“飛鳥……艾蘇卡不是我的女友。”

“哦?那你為什麼馬上想到是她呢?”

“因為在這個傭兵團裏,我隻和她說過話吧。”

“……也對。”索色瑞斯沒有把玩笑再深入下去,“聽你的意思,她現在不是……?”

“……是啊。”代德威莫咂了下嘴,語氣裏帶著少有的焦躁,“不過,這邊的事重要一些……這次。”

“是嗎?”

“所以,要趕快解決掉,才能安心去照顧飛鳥啊。”代德威莫翻看著手裏的東西,有些心不在焉地加上一句。說完後他忽然發覺了什麼,低下頭去看著索色瑞斯:

“您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努力吧。”

高階法師笑著轉過身去。

結束了與首席法師的對話,代德威莫走出了索色瑞斯的房間,匆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時間是下午,福波斯的金馬車暫時還留在地平線的上方。陽光並不明朗,因為透明的薄霧彌散在空氣中。光因此而有些朦朧。汗水無法蒸發,因此使得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

代德威莫喘了口氣,不過他並不覺得十分不適。他本來對身體的感覺就有些遲鈍,再加上,他自幼生長的地方遠比這裏更要潮濕得多。

他隻是在自問,從何時開始,他變得這麼沉迷於魔法。

在原本就有空間傳送效應的謎霧森林中使用召喚術,這是大意,還是狂妄?事後回想起來,他根本就是已經忘記了時常在提醒著自己的“第一法則”——魔法是不完全可控的,隨時可能發生意外。

師父曾經說過,像他這樣在魔法之路上進境過快的人,往往會變得依賴或是沉迷魔法,以至於誤認為魔法的使用是隨心所欲的。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這樣的毛病,但是,他的自省,似乎也隻是停留在表麵上而已。

一路走,他一路又沉入自己的思想中。要不是有人出聲叫住他,他可能又會跌到自責中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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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德威莫有些不耐煩地看著眼前叫住自己的人。那是沙德,他自幼一同成長的同伴。

不過,代德威莫不是很熱心的人,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一般不會興起幫助別人的意願。

“我說,嗯,幫個忙行嗎?”

沙德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拘謹。

代德威莫皺了皺眉,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魔法的事?你終於要學習控製魔法力量了?”

“呃……啊?”

這麼快被人猜到自己的來意,沙德一下不知要如何回答,隻好先笑了一下。不過不等他回答,代德威莫已經再次開口了: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

沙德臉上原本就有些僵硬的笑容像是被石化了。代德威莫沒有理他,又快步向前走去。不過走出三步,他又退了回來。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對魔法的理解偏重於理論的研究,可能和你的路線不合。不過我覺得索色瑞斯·蘭多瑪先生應該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畢竟他對於法術戰鬥研究得十分精深。”

一口氣說完這些像是拜俄語教材的例句一般的話之後,代德威莫再次轉身離開沙德。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雖然幫不上忙是事實,但片刻後想想,一口回絕似乎太過無禮。因此不論是出於共同成長的兄弟情誼也好,或者是出於禮節,他給沙德提了一個替代性的意見。不過,這個意見並不見得就有用,因此代德威莫又起了些許推卸責任的罪惡感,隻不過這罪惡感太輕,在這個非常狀態下不足以刺激到他的良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