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閣外到底還是清靜些的好,春琇遣走了那些侍婢,也是因為知曉公子極喜寧靜。
他伸手撚了一撮蔓蘿,插入我發髻之中,“想來二弟此刻是不得安生了。”
“為何?”
“自然是那些南桀的戰俘,她們可偏偏都是二弟帶回來的。”
南桀與西景一戰,皆因西景有了細作,江南的兵防皆被南桀知曉,危在旦夕,這才有了公子出戰的緣由;而公子琅澈,不過是湊熱鬧去的,卻也得了不少戰俘。
公子琅澈,是公子琅慕的胞弟,隻是公子琅澈生性無拘無束,放蕩不羈,難免招人非議,此次倒是讓那些權臣刮目相待了。
念想著,春琇倒是回來了,她忍不住竟是一直發笑,讓人費解。
“春琇,何事讓你這般逗笑?”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定是二弟了。”公子道。
春琇好不容易止住了嬉笑,方才說:“那些個侍婢一回到女宮,便將二公子團團圍住,說是見是見到了,可是公子看不上她們,又讓遣了回來,二公子可要負全部責任。”
我不由啞然,想來二公子生性風流,倒也真讓一群女子圍著了,這些日子有他好受的了。
春琇張了張嘴,卻不見還要說些什麼,她行了個禮,便進暖春閣去了。
其實我是知道她要說什麼的,她是想問公子一句話,也正是我最想問的話。
“錦兒,你可還帶著暖玉?”
公子問,我便點了點頭,“自然是一直帶著的。”
三年前他贈我暖玉之景,曆曆在目。那一年,那一日,本是花燈佳節,卻是天公不作美了,生生的一場暴雨,我便大病了一場。
我自幼身子偏寒,自然是淋不得雨的。公子便是那一天贈我暖玉,有生之年,不可離身。
昨夜雨驚錦,小樓聆耳語。再期花燈美,此玉暖執手。
我便以此詩紀念當時之景,刻於暖玉之上,公子偏說我的詩一塌糊塗。
此刻,我望著眼前的公子,他是西涼之境的傳說,在他人眼中,如同神明般不可瞻仰。
自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深深的陷進去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子。
盡管爹娘並不想我過於親近公子,我同公子卻已是至交。
至交罷了。
“怎麼,在想何事?”
公子撩了撩蔓蘿,走出暖亭,像是要到暖春閣去了。
“在想爹爹對娘說過的一句話。”隨口而出。
公子沒有出聲,我便說了就是了。
“生盡歡,死尤憾,我萬不願如此。”
他停住了步子,卻仍是背對於我。
“好一句生盡歡,死尤憾。我曾說過,我是萬分欽佩將軍對夫人的感情的。”
西景平亂大將軍良天辰與東蜀織女沈如沫的故事,早在民間不脛而走,世人皆羨慕二人如今眷侶一生。
我便是良天辰的女兒,良錦;錦之一字,便取之錦繡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