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你是誰!更不要忘了,你的兒子是誰!"
我倏地扭過頭,定定望著他,低啞道:"正因如此,我才要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兒子去送死,我不能死!
沈如沫握住我的手,已淚流滿麵,她啞聲道:"錦兒,苟活於世,你當真能忍受嗎?"
忍受?
不能又如何呢?
我這一死,固然痛快。可我卻不甘!
良天辰長槍一揮,沒入地中,他寬厚的手掌握住我的肩,將全身的重量壓於我肩上,沉沉道:“錦兒,若你降桀,你將不再是我良天辰的女兒!”
“隻可惜了我這數萬忠君報國的將士,他們都是戰場上的英雄!”
我屏氣搖頭,像是被捂住了口鼻一般,竟講不出一句話來。我扭過身子,望向那位南桀太子,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瞧見他的容貌,清秀卻堅毅。
轉望向楚弋笙,我淒淒道:“求你,保我一家性命!”
楚弋笙舒展緊緊擰住的眉關,神色複雜的望著我,正要開口講話,卻被一旁的太子伸臂攔下,“小王叔,良天辰無意降桀,既然如此,永除後患為好。”
楚弋笙抿唇,而後輕輕點頭。
我不住的搖頭,回首握住良天辰與沈如沫的手,急急道:“爹,娘!女兒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們送死!”
“苟活固然可恥,可您難道不希望看到未眠坐擁西景江山嗎?”我壓低聲音,話語凝噎。
良天辰失笑搖頭,“如沫,她的性子像極了你,卻是一點都不像我。”
沈如沫聞言,雙眸一黯。
“從前我的性子如何決絕,你不是不知。如今錦兒是在走她自個兒的路,我們陪的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
“隻要錦兒還活著,我們便依舊會被冠上叛國的罪名,老爺你又何須執念?”
我聽到她這樣一說,頓時頓悟,轉念一想,卻也如此。即便今日她和他並未投降,戰死沙場,既我還活著,西琅寰和西琅玦大可說良天辰通敵叛國,他們坑害大將之行,便可瞞天過海。
他們想的通透,隻我,隻觀眼前。
沈如沫忽然握住我的手臂,快速從我懷中取出那把匕首,脫鞘握在手中,隨後將我狠狠一推,推倒在地。
“如沫,先走一步!”她款款望向良天辰,尖銳的匕首瞬間沒入腹腔,血光四濺。
一滴溫熱的血,恰好蹦到我的臉頰上,我一怔,已覺著心口絞痛,立刻從從地上爬起,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已倒入良天辰的臂彎中,氣息懨懨。
“娘!”我痛呼,淚流滿麵,握緊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此刻她卻是微笑,額上有細密的汗珠,唇瓣緊緊抿住。
良天辰悲慟,抱緊她,一雙劍眉已擰結,“如沫...我終究沒能給你安穩快樂的生活...這一生戎馬,也苦了你了...”
她抿著唇,良久才開口講話,“當年私闖大宮陪你征戰,我不悔,我隻覺得,對你不起...”
“也可惜...我無法瞧見錦兒陪公子重振西景山河了...其實你是信錦兒的...”
我微微一愣,驚訝的望向良天辰,他信我?隻是他這一生都不願背上罵名,固有一死,卻希望我能為良家平反,除去這叛國的罪名。
這談何容易。我隻是區區弱女子,胸無大誌,隻為自個兒的私心而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