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路,即便我不曾碰過其它,毒素滯留在指上也過於牢固,必定還有它物...
好累...困意席卷而來,我竟不想支撐下去了。
“千萬不要睡,千萬不要睡!”白琇見我眼皮鬆動,已是不願撐著,便伸手拍了拍我的頰。
楚弋笙一驚,握緊我的手,怒叱道:“良錦,本王不許你睡!”
瞧著人,又自稱本王了...我這樣虛弱,他還要吼我...不知是何時,他曾允諾過不在凶我,罵我....
從前,我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不知為何,這一次最怕...最怕自己就會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連一句話都留不下。
我不知這算不算不舍,我還未替爹爹平反...我還未撫養未眠長大成人...我還未...這個男人,我還沒能愛上...
我並不願離去。
“阿錦,不知從何時起,我不大習慣這樣稱呼你...但今後,我還想去習慣,你不會有事的....”白琇已濕了眼眶,她很少哭,從前也是。我深深記得,那時我被指給還身為西景之將的陌離歌,她心知我心有所屬,竟狂妄的叫我同她‘私奔’。
現在想來,我若遂她去了,早些來到南桀,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奇怪...我竟會如此想...
“王爺,她素來不喜這樣的耳墜,這東西必不是她的,是什麼人送給她的。”白琇忽然道。
楚弋笙擰眉,沉吟道:“的確,本王替她置辦的首飾裏,也不曾記得有這樣一對耳墜...”
“也許...是王府中她人所贈。”
“她人...”楚弋笙的臉色愈發暗沉,想必是心中已有幾分猜測。
南桀帝沉眸,心知此事已涉及楚桀王家眷,況他其它兩位王妃皆是在朝重臣之女,如此鬧大,怕是不妥。那位赫連將軍,已站在一旁許久不曾開口,此時他雙手抱拳,躬身道:“陛下,此刻應將夫人挪進後殿,先由太醫好生照看著。臣即刻親自去一趟王府。”
南桀帝點了點頭,應允他前去。
“赫連兄!務必將那人和荀卿即刻帶來!”楚弋笙囑托道。
赫連雲霄俯首,遂轉身離去。
此人身份絕不一般,能得楚弋笙兄弟相稱,又得南桀帝信任,必是股肱。
...糟糕...現下我已覺得越來越乏了...
為了不使我獨自入睡,自將我挪入朝安殿後殿時,楚弋笙已同我講了半個時辰的話,一直喋喋不休,不叫我安寧。
此毒最忌沉睡,若是我昏睡了過去,怕是不必十二個時辰,我已在睡夢中升天了。他極怕我睡過去,講話不帶滯停,亦不曾喝了一口水,此刻聲音已有些不對。
白琇守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一看也便是半個時辰,不曾挪動半分。
方才她替我將一雙耳墜都卸了下來,又用藥酒淨了手。此刻原本金光溢彩的耳墜,已經光華全失,黑漆漆的陳在桌上。
太醫檢測已確定,耳墜上確有暗香毒無疑。
可即便如此,沾染於手指之上,如此微末,即便沾染到點心上,也不至於叫我中毒...雖然我曾仔細舔過手指...
“王爺,赫連將軍回來了!”
聞聲楚弋笙倏地轉過頭去,定定望著前方,隻待人走進去。白琇也立刻扭頭去瞧,兩隻手緊緊攪在一起。
我勉力彎唇,他們也太過緊張了....
此時赫連將軍已率先走入屋中,他朝楚弋笙略點了點頭,隨後站到一側讓出道路來。這接著走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趙襲香。
她來時好似無事人一般,隻款款走入,站定向楚弋笙行了禮,方才盈盈道:“王爺。”
“楚兄,我前往王府,詢問了夫人侍奉在側的女婢,得知這一雙淬毒耳墜,乃是趙王妃贈予的。”赫連將軍一指桌上雙墜。
“趙-襲-香!”楚弋笙聞言怒極,站起身,衝到趙襲香麵前,扣住她雙肩,怒吼道:“竟是你這蛇蠍婦人!”
白琇見狀立刻上前阻攔,赫連將軍也上前去握住楚弋笙的雙臂,將他拉開來,並禁錮在自己周身。
“楚兄莫要激動,製成解藥要緊!“赫連雲霄道。
趙襲香彎起唇,淺淺笑著,她懶懶的伸手揉了揉被捉痛的肩,雙眼彌漫著霧氣,似乎下一刻便會化霧為珠。
她很平靜,似乎這一刻早有預料。
“我本隻抱了一分把握,卻沒想到....竟一次便成了。”
我已沒了力氣,緩緩闔上眼,最後一眼,隻瞧見楚弋笙滿麵憤怒。雙眸瞪的極大,雙頰因激動已有些微微發紅,額上皺成川子,深深淺淺...沒見他這個樣子過,比那次摑我時還要甚之。
此刻我意識還清楚著,偶能聽到他們細微的動靜,隻聽得到他們講話。
“說,你是否是用自己的血做了藥引!”楚弋笙似乎片刻都等不下去了。
“王爺,你如此聰明,應該想的到。我若要為之,何必要讓他人再製出解藥?...王爺不必費心思,即便王爺殺了我,用盡我的血,也救不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