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再看一眼眼前的白衣女子,依舊是一臉濃妝,可以說是俗不可耐的裝扮,卻半點不讓人覺得俗氣。清雅娟秀,時而行事無所顧忌,時而進退有度,然不管是何種模樣,皆讓人能一瞬間便覺眼前一亮,似是骨子裏就存在著那般吸引人的氣質,即使麵容再普通,也無法將其掩蓋。倒也難怪會得到眾位王爺另眼相待。
“二小姐喜歡就好,這樣,屬下就回去給殿下回話了。”沐樺祁滿心思都在流雲錦上,盯著連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土黎說了什麼她自然也沒聽清,隻隨意點了點頭。
土黎一告退,其他人也隨著離去,偌大的前廳一下隻剩下沐樺家的一幹人等。
許是剛剛送禮的陣勢有些大,許是當收到修王的禮時沐樺祁的反應過大,是以才會在客人離開好半晌後大家都各自沉默著,好似沒反應過來。
不過,沐樺邱到底是官場中滾爬多年的人,很快就回過神來,看到沐樺祁如捧珍寶般的捧著那一塊布,微微擰眉,不過就是塊布,犯得著如此?此番,他是以為她如此高興是因為這是阜修送的。不悅道:“祁兒,不過就是一塊布,咱們府中的布料還會少?且不說別的,就是為父早先讓劉管家給你送去的那些,也都是上品,比起你這一塊一點色彩也無的,要好得多,你這般反應,實在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
聞言抬眸,“父親言重,女兒覺得這樣很好啊,自在舒服,高興便大聲說高興,不高興也不藏著掖著,那些偽裝做派我也做不來,既然如此,又何苦要白白為難了自己?父親給女兒送去的那些布料雖好,然卻不是女兒所喜,更重要的是,那些布料和修王殿下的這匹,是不能比的。”
尋常布料和流雲齋的流雲錦,能比?
若是能,她又豈會垂涎了這許多年?
她這話在沐樺邱看來其實是說得有些過分了,依著他小心眼的品性,少不了又是一番怒斥責罵。就在他要發怒之際,旁邊有人先開口了,隻見李氏旁邊坐著的妝容濃烈女子笑著道:“老爺,這女兒家大了不都是這樣?父親送的哪兒能比得上未來夫婿送的?您也別再說二小姐,再說她指不定就要害羞了。”
那女子,是她爹的另一個姨娘,好似叫陸晴,平日裏大家都喚她晴姨娘。是個漂亮的女子,許是保養得好,加之妝容畫得不錯,進府七年雖無子嗣卻仍舊榮寵不衰。於這些,沐樺祁並不關心,她現在好奇的是,這個同她無半點交集的人為何要開口幫她說話?
她不喜歡晴姨娘這個人,沒有原因,隻一眼看去就喜歡不起來。通常,讓她不喜歡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好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自然,她這是把自己完全劃到好人的行列了。
隻是,她那是因為東西是未來夫婿送的才覺得比沐樺邱送的好麼?還有,什麼叫做再說下去她會害羞?
她腦子有病才會因為這種沒根沒據的事害羞!
晴姨娘這一開口,旁邊的劉姨娘也慢慢放下手中茶盞,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她道:“晴妹妹說得不錯,二小姐正值豆蔻,哪個小女兒沒有些心思?再說二小姐此番還帶著傷呢,老爺也莫要說得太重了。”
劉姨娘,在晴姨娘之前就入府的人,一樣是沒有子嗣,不像晴姨娘那般喜好打扮,相反的,是個性子淡漠的,盡管如此,這些年在沐樺府的地位仍舊不低。隻因她是劉管家的堂妹,劉管家在沐樺家的地位可是不低,作為他的堂妹,待遇自也不會差。
一個性子淡漠的人,往往待人接物都是淡漠的,更不會為著不相幹的人和事去插一腳白白惹回一身麻煩。忽想到剛剛劉管家似乎站在劉姨娘身後好一會兒,想來是劉管家和她說了些什麼吧。
一小盒藍山翠,送得倒也值了。
沐樺邱也奇怪她們會主動幫沐樺祁說話,相處多年,這兩人可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怎麼為她不給他臉麵的事而生氣,也是不好再說什麼,擺擺手,“也罷,看在你如今還帶著傷的份上,今天的事我也不多追究了,但你要記住,不可有下次!”
沐樺祁挑眉,那得看心情了。
於是看到她這般挑釁的神情沐樺邱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升起來,冷哼一聲不再看她。
近旁的沐樺翩偏過頭來對她微微笑道:“二姐姐的傷如何了?妹妹和娘親本來早就想去看你了,奈何娘親剛接了府中事物,一時抽不開身,妹妹又得幫襯著些,所以到現在都未能去看望二姐姐,二姐姐莫要見怪。”話中是毫不掩藏的愧意,再看李氏,亦是歉疚的對著她點了點頭。
“四妹妹不必如此,我已經好多了,還要多謝四妹妹和李姨娘的記掛。”不管這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到底都是沐樺家第一個關心她傷勢的人,這個情,她承了。
此時坐著一直不言語的沐樺苀突然開口:“父親有所不知,您給二妹妹送去的那些布料,又怎會比得上修王送的?父親和各位姨娘可知曉流雲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