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寧峰被嚇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父親會當著外人,甚至是仇人的麵這樣嚴酷地對待自己的孩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這般無能,無能到居然讓一個女人替自己受苦,而且這個女人,曾經,曾經,是他的,或許,也隻是他的,女人。
郝寧峰被蘇如中雷一般的怒吼驚地清醒過來,立刻衝到安安身前攔下蘇如中的手杖。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安的臉上有淡淡的幸福,她盯著此刻擋在眼前的高大身影,是如此的安心,心至於她忘記了那背影遮擋住的另一個人此刻卻正怒火中燒地盯著郝寧峰,呼吸粗重,全身顫抖。
“對不起,您有氣就衝我撒吧,我活該的。”
郝寧峰說得誠懇而堅定,然後他慢慢地,慢慢地鬆開了手杖。他轉過身麵對著安安,抬手輕輕拂過安安被打到的地方,眼神心疼。他衝安安淡淡一笑,揉了揉她已經有些淩亂的長發。
“安安,你先出去。”
安安臉上的幸福瞬間消失了,她拚命的搖頭,緊緊抓著郝寧峰的衣服,眼淚再次靜靜滑落,眼看馬上就又要哭出聲來。
“噓……”
郝寧峰豎起食指放在安安顫抖的唇上,微閉著眼也搖了搖頭,輕輕推著安安,將她關在了門外。僅僅那片刻的溫柔,便已像是千年的蠱毒,讓安安半晌才驚醒過來,然而此時此刻,她能做的,隻是拚命拚命地敲門,和哭喊求情。
“看看你那腿,往哪裏踢呢!我才出去一會兒,你居然偷起懶來了!你義父讓你留下來就是讓你偷懶的嗎!”
鐵正天一從外麵回來,就衝著殘發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火,還毫不心疼地踹了殘一腳。殘縱然心裏委屈,可跟著鐵正天有些日子了,早清楚了他的為人。表麵上嚴厲不留情麵,但心裏是疼愛他們的,至於今天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發火,想必是剛才出去一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不順心了。
烈擔心地看著殘,殘卻無所謂地撇了撇嘴,不在意地繼續練功。
迎出門的郝寧峰也苦笑一下,向師父欠身問了問好便準備往外走。
“你要出去?去哪兒?”
“去接憶寧,昨天安安找到了一個工作,今天第一天上班要早到,所以我答應她去接憶寧來練功。”
鐵正天額頭上的青筋抽了抽,努力地深呼吸幾下,終於還是沒有說話,隻粗粗地出了口氣朝郝寧峰擺了擺手,郝寧峰眉頭皺了皺,心知師父正在為什麼事煩惱。
“我很快就回來。”
一路上,郝寧峰猜測著師父可能在煩惱的事情,終究無果。如果……如果還用老方法讓師父心情放鬆一點的話……看樣子這一次,師父的心結不是那麼容易能打開的,那麼……他會遭什麼樣的罪才能達到效果呢……
“爸爸……”
遠遠的,小憶寧就歡呼雀躍地大聲叫了起來,一顛一顛地跑到郝寧峰向前,郝寧峰張開雙臂,輕而易舉地將小憶寧舉了起來。父子倆開心地笑著,轉著。孩子果真隻是孩子,一點也不需要體會大人們心中隱忍著的痛苦,和尷尬。
安安看著如此開心的女兒,不知道是該為女兒找到了心心念念的親生父親而高興,還是為由此破壞了兩個人的幸福而難過。而眼前這個男人,又何嚐不是她自己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兒啊!
“我一個人帶她去就好了,你就安心去上班吧。”
郝寧峰看著安安的眼神還是有一點閃躲,不知道是不敢麵對,還是還沒有習慣,習慣已經身為人父與人夫的身份,與職責。
看著郝寧峰和憶寧的背影,安安心中突然有一點落寞。是什麼,驚起心中圈圈波瀾,讓平靜變成奢侈。
拉著小憶寧的手,還沒進到院子裏,就聽見裏麵拳打腳踢的聲音,夾雜著因吃痛而發出的悶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