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清一個小姑娘,路姨娘的事情不管如何也不是她能管的,問也不好多問。她唯一該關心隻是她屋裏的丫鬟罷了,於是想了想隻問暗香:“姐姐摔得疼麼?”
這話這時候說出來似乎有些突兀,至少輕羅和陳嬤嬤聞言均是一愣,但很快兩人都回過神來,也關心起暗香來。
暗香略顯感激地看了雅清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沒事,隻是髒了點衣服,沒摔著。”
雅清這才放心,不過依著這問話很自然又開口道:“都怪這雪。外頭這麼冷,今菊和銀芽也不知如何,輕羅姐姐去看一看吧?”
她也看出來了,這輕羅雖然比暗香不過是長一兩歲,但素日裏在任氏院子裏侍候,那見的人遇的事比暗香可多了不少了去,暗香聽說了今菊銀芽這事就驚慌失措地往姑娘的屋裏奔,而輕羅雖然臉上也有些異色,但問出來第一句就很是關鍵。
甚至比起雅清的奶娘陳嬤嬤,輕羅的態度也更高明一些。她急著就問路姨娘,說她是關心路姨娘也好,說她是樂見她出事也好,從她的話裏反正是就挑不出錯來。反倒是陳嬤嬤後來埋怨的那話,明顯透露出她不喜路姨娘,又懷疑她在雪天裏又整什麼陰私的態度。
“……就是她們做錯了事,也該等母親來處置,這麼被人押著跪在雪地裏,可別就鬧出一場病來。”雅清續道。
輕羅眼睛一亮讚同點頭,正色道:“姑娘說的是,可不就是這個理麼。”
聽了雅清說話,陳嬤嬤這才反應過來,責備地看了暗香一眼,“什麼事兒也到姑娘麵前說道!往日裏看著你是個好的,如今怎麼一點兒也靠不上?”
暗香這時也冷靜了些,歉然說:“是暗香莽撞了。”
輕羅走到她身邊,用手帕給她拭擦了一下襖子上的雪泥痕跡,又握住她發冷的手捂了捂,道:“嬤嬤別怪,暗香妹妹定然是見今菊和銀芽跪在雪地裏心疼了,這才急了些。”
陳嬤嬤到底是個老人,這一會兒功夫也想過事來了,一轉頭吩咐暗香:“你留在屋裏侍候姑娘,把文杏繡芷都叫進來。”又對輕羅道:“太太那邊也不知如何,你就去問一問,我去花園裏尋她們,也先打聽下情況,若是已讓人帶著惹事的丫鬟們去太太院裏了,攔不下,你在那兒好歹先勸上一勸。”
說完這些,陳嬤嬤最後才回來看雅清,一看雅清臉上沒什麼異色,小臉上隻顯得略略擔憂,她心裏也就放心了,隻安慰說:“姑娘,這事有太太處置,用不著姑娘擔心。”
雅清見她吩咐的跟她暗自想的也沒差多少,這才覺得自己是白費精神,就她這麼個平素不想事的人,要一時間摸清門道設想得比她們見慣了的還要仔細,那不是荒唐了麼。聽見奶娘安慰,雅清也就答應了,道:“嬤嬤放心去吧,隻一個小心地裏滑就是。”
陳嬤嬤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還誇雅清說:“姑娘想得周到!”
雅清現在十分不樂意去聽這種誇獎,一扭頭作害羞狀。
這麼安排好之後,陳嬤嬤跟輕羅就出去了,暗香把文杏和繡芷叫進來,吩咐她們陪著雅清說話,又忙著去院裏的小廚房先尋幾塊點心熱起來讓雅清墊墊肚子,另叫了兩個小丫鬟到大廚房裏去再要一份雅清的早點。
這文杏跟暗香差不多大,小小的白淨瓜子臉,一雙秋水似的眼睛,長的十分惹人憐愛。至於繡芷,看上去比文杏小上一些,大概就十歲的樣子,圓圓的臉還是一團孩子氣。說是讓兩人陪著姑娘說話,其實也說不到哪裏去。
兩人平日裏跟今菊銀芽兩個都是一起行動的,就連夜裏也是住在兩隔壁,小丫鬟們就是有些拌嘴不合的小事,但一遇著像今兒這種事,也是為著今菊銀芽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