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忙亂著,那邊一個輕柔做作的聲音問:“怎麼回事?發生意外了嗎?”
是安知夏,程亦可自知闖下大禍,居然胡亂找了個借口跑了。她當然不會告訴安知夏這邊發生什麼事。安知夏遠遠認出了發瘋的馬是十字星,她知道剛才這是安知薇的坐騎,又聽聞有人受傷,壓抑著內心的狂喜,裝模作樣地就過來湊熱鬧。
湊近包圍圈,冷不防被人攔住:“知夏!你來得正好,你千萬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是你最親的人!”
攔她的人是今天才認識的王曼雲,安知夏見她眼圈都紅了,神情激動,顯然還沒有從剛才事件的震驚中平複。外人的說話最有說服力,她更加堅定了傷者是安知薇的想法,隻是不知道她傷到什麼程度。趕緊作出堅強的樣子說:“沒什麼。我不怕!讓我過去看看!”
王曼雲見她這副模樣,也就信以為真,放開了安知夏。
安知夏喜滋滋地湊上前一看,正好迎麵見到擔架在自己麵前抬走,擔架上躺著的,赫然是包紮得層層疊疊的餘嘯雄,暗紅色的鮮血,還不斷在雪白紗布上擴大麵積!
“咦?!”安知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嘯、嘯雄受傷了?!”
她麵如土色,王曼雲趕緊握住她手,同情地安慰:“安小姐,你千萬不要激動!這次意外,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
“他怎麼受傷了?他傷到哪兒了?!”
一張清秀脫俗,杏眼彎彎的臉,出現在安知夏右邊。好胳膊好腿,完好無損的安知薇,出現在她眼前。她靜靜地說:“他從馬上摔下來,又被十字星砸傷了。”
聽到這話,安知夏連哭都沒能哭出來,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騎師墮馬,從來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故,為此而喪生的也不在少數。不幸中的萬幸,經過搶救,餘嘯雄終於活了下來。代價是失去了一條右腿,而且醫生說,很大可能他下半輩子都將要在病床上度過。
大量的血塊湧入餘嘯雄腦中,他一直昏迷不醒。
“醫生,他有多大機會醒過來?”
連夜從帝都乘坐私人飛機趕回來的餘老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餘嘯雄是他與原配妻子所出,花費了餘老爺最多的心血,他身上繼承了餘老爺最大的期望。雖然在娶媳婦一事上令餘老爺失望,但餘老爺心底對他還是抱有希望的,甚至還打算在帝都回來,就再給一次機會餘嘯雄。
豈料天有不測風雲,離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兒子,回來之後變成了躺在病床的廢人。
“如果72小時之內可以醒過來的話,那麼問題不大。不過一旦超過72小時,那就危險了,要做好終身植物人的心理準備。”
醫生是國際知名的專家,他不可能也沒必要對餘老爺說謊。
餘老爺頹然坐倒,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他才對周圍的兒子們還有餘太太說:“你們都出去,我要安靜一下。”
守著病床上的兒子,餘老爺從天黑坐到天亮。病房內不允許吸煙,所以他沒有抽思考的時候最喜愛的古巴雪茄。隻是那樣默然地、默然地坐著,泥雕木塑一樣。
外麵傳來敲門聲,餘老爺淡淡地說:“什麼人,進來。”
走進來一個輕盈的身影,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纖細小巧的美足。她見到餘老爺有些吃驚,那雙穿了白色平底芭蕾舞鞋的美足,就挺住在門口。
餘老爺覺得疲倦,他低聲道:“不是醫生或者護士的話,就都不要進來了。”
“是我……”
怯生生的聲音,帶著些遲疑和膽怯,但是到底鼓起了勇氣。餘老爺抬頭,恍然道:“是你啊。”
那人長發披肩,鵝黃色連衣裙,俏生生,嬌怯怯,容顏美麗,身段玲瓏,正是安知夏。安知夏見餘老爺盯著自己,就朝餘嘯雄努嘴:“我來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