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對你有興趣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安知薇收斂了笑容,橫眉冷目,她容貌本來就長得端莊,現在麵罩寒霜,更加凜然不可侵犯,“餘二少,你再這樣無禮,我可要大聲叫人了。這裏是公眾場合,耳目眾多,等到明天上了報紙,你損失的可不光是一家商貿中心!”
猶如兜頭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餘嘯東終於清醒,他滿臉鐵青地放開安知薇。安知薇甩著被他捏得酸痛的手腕,還要再說什麼,冷不防旁邊一個皮包打過來,正正命中餘嘯東臉上!
“臭男人!敢騷擾我姐妹?!給我滾!”
餘嘯東吃痛,嗷的一聲下意識抱住頭。蘇曉拿著鱷魚皮小坤包,掄起來衝餘嘯東又砸過去,“臭男人!臭男人!”
“你!你竟敢打人!”餘嘯東被她砸得滿頭包,還想要理論,蘇曉大聲怒罵:“一個大男人,在酒吧裏就敢動手動腳!還不快滾!”
餘嘯東怕事情鬧大,他一向是要麵子的人,也不多說話,悻悻地看了安知薇一眼,轉身跑掉了。蘇曉來到安知薇身邊,去扶起安知薇:“知薇,你沒事吧?那個是什麼人?”
她裙子亂了,領口歪了,高跟鞋脫落了一隻,那個年輕男人也已經不知所蹤,顯然遠遠見餘嘯東對安知薇有動作了,就馬上趕過來。
“沒……我沒事。他是個膽小鬼,不敢對我怎樣的。”安知薇坐直身子,若無其事掩去手腕那一圈烏青,“隻是一個醉漢而已。我們走吧。”
被餘嘯東這樣一鬧,兩人也都沒有了取樂的心情,匆匆結賬,就此分別。
餘嘯東回到家中,屋子裏早就空無一人。就連守夜的仆人都偷懶去了,他一個人穿過昏暗的大廳,轉到二樓門廊處。
“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餘嘯東臉色一沉,這麼晚了,她怎麼還守在這兒?莫非要乘勝追擊,要把自己一舉擊沉?安知薇那輕蔑的明眸在他眼前浮現,餘嘯東負氣起來,不,他絕不會在眼前這關口就這樣消沉下去――在取得二戰勝利之前,美軍還經曆過珍珠港事件呢!
“和朋友出去玩了。”他又披上了沉靜冷漠的表情。
“你有酒味,心情不好?”餘太太在暗處轉出來,二樓的門廳,在夜晚十一點之後就會關掉,隻留下夜間照明的小燈。在這昏黃的燈光中,繼母與繼子相互對峙,勢同水火,“心情不好,更不能到外麵去亂喝酒。我們家身份擺在那裏,一舉一動,都會引人注目。”
餘太太借機教訓繼子。
“……”餘嘯東沉默半晌,才恭謹地說,“母親教訓得是。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這樣。”
這麼多天來,他第一次開口跟餘太太說話,而且還是認錯。
餘太太於是露出滿意的笑容。
餘嘯東把她彎眉彎眼的表情,一一收攏在眼底――這樣取得一點口舌上的勝利,就滿足了。果然,無論手段多麼厲害,女人的胸襟,決定了她做事的高度。
“方便陪媽媽聊一聊嗎?”
餘嘯東一怔,點頭。
於是餘太太在沙發上坐下來,說:“媽媽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所以才會去喝酒。你一直是個好孩子,比起嘯言、嘯南、嘯雄,你雖然個性冷一點,但是,是最聽話的一個。”
不聽話不行啊,沒有母親疼愛,又不是長子。
聽話二字,就是餘嘯東的生存法寶。
“嘯東,你不妨老實告訴媽媽,你是不是還在為北五環商貿中心的事,在生媽媽的氣?”
“母親。”餘嘯東毫不猶豫地說,“我一點兒都不生氣,真的。”
他已經盡量用最誠懇的語氣說出話來了,但餘太太始終隻是用眼角看著他,眼底似笑非笑。餘嘯東於是再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