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萬裏星光,要落入人們眼中,竟也要二十六年。”楊彥小帥把手背在身後,似在自言自語,獨自斟酌。小帥聰穎,可是急功近利;就像對於和我結婚的事,直接向我要不到結果,便讓他父皇請了聖旨。雖然做法幹脆利落,直搗黃龍,缺失了人情味,難得人心。
我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叮嚀幾句:“縱使花費時間,星光終究是到達了;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來成就的,而欲速則不達。要循序漸進,量力而為;操之過急,繃得太緊,會讓繩子一時崩裂,而事不成就。”
楊彥聽了並無回音,也不曉得這些話他聽不聽得進去。那老小子還是麵對那浩瀚星空,神色毫無波動。
也罷。該懂始終會懂,否則亦然。我堆積了滿心的思鄉愁緒,忍不住拍席而起:“難得一片好星空,沒有酒真是可惜了。”
我話才說出口,那小帥與阿福都齊齊起身,要去取酒。
“你守著葉舞,本王去取幾壇佳釀,與爾等共飲。”楊彥小帥甩不掉領導率先的習慣,對著阿福囑咐完,便轉身瀟灑走開。除了與我的說話,他對其他人都用本王來稱呼自己;而看著一個小孩本王本王的說話卻完全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一身霸氣,貴不可言。
留下我和那不愛說話的阿福兩個互相幹瞪眼。
“為什麼救我?”出乎意料,在這個靜默的時刻,竟是惜字如金的阿福率先開口。
“那——又為什麼不救?”我笑著反問。
“你想要什麼?”阿福不帶溫度,冷冷地問。
“呃——”我一手托起了下巴,作狀反複思考:“一開始‘撿到’你的時候,是沒有想過;後來你醒來的時候,我是想過要挾金銀財寶什麼的,可是你又不像有的;便算了嘍!後來,我想要你和小帥都從我屁股後麵消失!卻又發覺,葉蠡不在時,是你們二人一直陪著我消磨時間,日子才沒那麼難過。所以,又不想了。”
“然?”阿福對人始終疏離。
我看著他半響:“有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可能隻是心情使然,可能隻是形勢使然,也可能是自己完全不符合邏輯思考的原則使然;你不要想那麼多啦!多兩個月,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就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再煩我。”
阿福聽了,冷硬的臉孔和緊繃的肩膀有稍稍鬆馳的轉變,他舉頭看了那一輪明月,語氣冷淡:“此身如寄,心無所歸。”
我心中一愣!好一句:此身如寄,心無所歸!在這世間還有誰會比我對這一句話更有體會?阿福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縹緲,就像前途茫茫、海中不停飄浮不知如何靠岸的浮木。我對這個同時天涯的淪落人有說不出的同情,忍不住走到他身邊,對他輕聲說:“彎下腰來。”
阿福不明所以,隻是呆呆得瞪著我,我用說不行,直接扯他衣領,讓他的頭留在我伸手可及的距離,爾後,當然就是伸出我的魔掌,狠狠地胡亂掃了他一頭秀發。
他沒被掃幾下,便惱怒逃開,我哈哈大笑:“看你還裝什麼憂鬱!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為阜新詞強說愁。”
阿福的發髻被亂,有些狼狽,幹脆拉下發帶,用十指齊整一頭青絲,再隨意紮了一個馬尾,看起來隨性不羈。
“瘋子。”阿福又白我一眼,投訴我粗魯的行徑。
我忍不住,又笑了一會兒,再踱步走到他身旁,他防備十足的直盯著我,好像我隨時會攻擊他似的。我忍住笑意,豪氣地拍了他的背後兩下,正經的歎道:“化了浮萍也是愁,莫向天涯去。我也是個此身如寄的;既然你又是個心無歸處的,你就陪著我過過日子罷。有人天生有歸處,當然也有的人不會那樣幸運,心之所歸未必生定,可以自己去找。”
“去找?”阿福疑惑的問,雙眸迷離撲朔。
我展顏笑答:“嗯。去找啊!歸處可以是一個世外桃源、隱世之地;可以是一件想做的事;可以是一個你能發揮所能的領域;甚至可以是一個人。我們就一起去找,我找我回家的路、你找你的歸處!”我想象電視裏帥氣的前輩向後輩眨一眨單眼耍酷,卻因為肌肉不好使喚,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