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舞低下了頭，苦笑自嘲：“我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為了活命，連恩師也算上了。”那如梨花一般的蒼白小臉，此刻表情盡是淒楚，叫人望之生憐：“可是，我不甘心啊！”
葉蠡一手罩向葉舞的頭發，輕拂了兩下，神情堅定，毅然地說：“不怕，我做舞兒的共犯，與舞兒同罪。”
葉舞難以置信地看著葉蠡：“你傻了？”
葉蠡隻是淡笑問：“要如何才能讓你恩師出手相助？”
“我在師父隱蔽的洞窟中無意窺見一幅畫像，畫中人與我長得甚像，提案卻寫作《華胥》；想來她便是師父口中說的那位與我相像的故人。”
“華胥？何處去找？”
“我自有方法，須耗一年時間。”
“一年？你明年便十九了，有三杜劫——”葉蠡說著憂心忡忡。
“我會遇一劫，當時會招定華胥魂來，附我身上；大哥必須留住此人。此人若失，我沉睡的魂魄不複醒來。留人方法亦不難，我會於我身下情蠱，此人定會對大哥種下情根，大哥隻需好生回應，則人來不走。這個錦囊宜於十二月初一拆開，照著——”
我大吃一驚！腦袋一片空白。葉舞接下去的說辭，已經進不去我腦中——腦袋裏盤旋著她說的話——我身下情蠱，此人定會對大哥種下情根，大哥隻需好生回應，則來人不走——則來人不走——
那些話就像魔音入了腦不停的在重播，我捂住耳朵大喊：“騙人！騙人！我不相信！”麵前立刻乒呤旁郎，影像有如玻璃被震裂一樣，碎作一地。
再深呼吸，我已經從夢魘中驚醒，天色漸亮。我驚魂未定，還在喘息著，卻瞥見帳篷外麵一個身影劃過。
沒有再作他想，我馬上翻開被子，衝出營帳，追向那影子。
那影子動作笨拙，幾度踉蹌，差些跌倒，終於在轉折處被我逮著。我立刻將他翻過身來，驚訝這影子竟然是剛剛才在夢裏見過的伏羲。隻是這回他的眼神看來空洞，完全沒有焦距。
“剛才的夢——”我怯生生地問，希望答案並非我所想。
“是真的。”伏羲一聲歎氣，無奈的說。
“我不相信！”我回答得又急又切，像是在說服自己。
伏羲深色憂傷，那雙每次都看進別人的靈魂深處的美眸一反常態，沒有鎖住我；原有的光彩也不見了。一時間，我忘記了難過，連忙問他：“你的眼睛——”聽人家說泄露天機，擅自替人改變際遇是會遭天遣的，他應該不會真的中招了吧？
伏羲淡淡的笑，點頭：“嗯，我中招了。”
我伸出雙手在他眼前大力一拍！果然他眼睛眨也不眨！我心裏一怔：“你瞎了？”
他點頭，又是笑。
我不禁汗顏，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燒壞了腦袋：“你傻了啊？看不見了還笑得出來！”
隻見他嗤笑說：“沒關係，我還聽得見。”
我又流了幾滴汗——心想：神仙果然不同凡響，如此豁達，瞎了也可以當沒事——
伏羲又是一聲嗤笑：“我聽得見人心的，你記得否？”
“對不起。”他那雙眼睛，是我欠下的，這要怎麼還？
“你不用還。”伏羲又幽幽地說：“就隨我走了，好不好？”
我被他這麼提醒，心又沉了：“不好。”
“你不相信？”
我沒有回答，他可以讀的我心，不論我想說或不想說，他都知道。
是的，我不相信，除非葉蠡親口對我說；不然我不要相信。
伏羲悲哀的對著我說：“你知道的，這叫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