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燁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行色匆匆之時,思緒依舊停留在剛剛那個糾纏了自己好久,之後,又莫名其妙的投身於湖水之中的少年。
自從遇到了那個莫名其妙的人,自己就仿佛著了魔障一般,所作所為,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吳燁羽有些抑鬱。同時,卻又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離開之時,自己看到的,那個隱立於樹叢之間,有著一張冰冷蝕敵意的麵孔的男人。
他有著很平凡的麵容。然而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氣勢,卻是普天之下,無人堪可匹敵。
看他對自己如此敵意的程度,恐怕,便是那少年的相好之人吧……
如此強勢之人,必然,會將他牢牢的困在手心,保護周全。而周全一詞,這在如此混亂的情勢之下,又是多麼可貴。
吳燁羽想至此,心中忽然莫名大慟,不由自主的開始狂躁起來,泛起絲絲殺意。努力壓製之間,體內本就晦澀不通的真氣也驀然亂竄,經脈運轉之時,更是疼痛難惹。
吳燁羽慌忙間運起內力,想要疏通這堵塞的越發嚴重的十二經脈,然而卻是絲毫不見成效。丹田此時又是一陣真氣狂湧亂竄,吳燁羽雖是有心壓製,卻是無力回天。
永無止盡的疼痛,同數不清的孤獨。
黑夜中,吳燁羽麵白如紙,嘴唇更是被牙齒咬得青白破碎。疼痛卻依舊狂肆上湧,不見停歇。
他勉強靠著大樹倒坐而下。一個人安靜的舔舐傷口,暗暗忍受著漫無止境的折磨與煎熬。
冷汗浹背,濕了衣衫。月光如霜,靜靜的倒影在他的身上,卻是沒有得到絲毫慰藉。
時不時的,有破碎的□□從男子的口中溢出,帶著性感的隱忍同堅強。
如此好久之後,疼痛方歇。
吳燁羽喘得急促,心中暗歎,這剛剛壓製的走火入魔之症又是如此之快的死灰複燃,難道自己,果真時日無多?
越發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扣入泥土之中,吳燁羽驀然,想起剛才還讓自己困惑又著魔的少年。
他垂眼,長長的睫毛擋住了所有的眸光。
若是死後黃泉碧落,也有他陪著,該有多好。這點疼痛,便是不值一說。
如此想法映入腦中,便是猶若心魔一般。
吳燁羽墜入到自己的魔障之中,不能自拔。
直至那男子冰冷的眸光再次閃爍於自己的心中,吳燁羽方是一驚,驀然醒悟。
伸手,疲憊的扶住自己的額頭。暗自嘲諷。
自己,何時竟也如此不堪。一個不知名的少年而已。自己為何偏要如此癡狂?
不要多想……
自己如今,已是不知前程,時日不知還剩何許。而最想要做好的事情,便也隻那一件。
奪得玉璽,保衛皇家。
其餘的,他無暇顧及。
哪怕是他。那個跟隨於淩逸塵身邊的少年。
擋我者,死。
吳燁羽暗下決心。忽覺林間樹葉刷刷作響,不同於以往的風吹之聲。於是瞬間站起,沉穩問道,
“是誰,給本相滾出來!”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站立之時身子更是挺拔若竹,哪有之前病弱的影子。
一陣樹葉的瑟瑟之聲之後,走出一人。麵貌也堪稱儒雅清秀,然而比之吳燁羽清風雕成的風骨而言,便是汙濁凡俗了不知多少。
來人正是今晚之前與白十五惺惺相惜,洽談融洽的義軍首領,黃俊毅。
他急走兩步,拜倒於吳燁羽麵前,俯首帖耳,恭敬而道,
“禦前行走、京都義軍首領。拜見右相大人!”
“起身吧。”吳燁羽答得淡淡。嘴邊,卻是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
“告訴我,今晚,那二人見你如此熱忱對待,又是如何表態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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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湖水很冷。
冰冷的湖水刺激著淩逸塵肩上,重傷未愈的創口。鮮血,伴隨著遊泳的動作,再一次合著湖水彌散而出。
血色渲染,看起來驚心動魄。
但是淩逸塵,卻是混不在意。
隻因為在他看來,有很多東西的價值,遠遠的,超過了他自己的身體。
夜色蒼茫,湖水之下的視野更是陰暗不可辨清。數不清的銀魚悠閑的遊過淩逸塵的身側,身邊無數暗流翻滾洶湧,稍有不慎落入漩渦,便是沉寂湖底,萬劫不複。
但是淩逸塵對付這些阻礙,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