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林光一,是個廢物(1 / 2)

這燈的昏黃色快有十年沒有變了,生鏽的樓梯扶手,破房間,爛門,下水道的潮濕味,爬滿油煙的外牆,以及長長的看不到頭的漆黑走廊。我叫林光一,9歲那年媽媽出車禍死了,我老爸叫林繼,是個賭鬼?酒鬼?煙鬼?,好像都是。

九歲前,我稱他為父親,這之後,他是誰,我認不出了。總之,一切都變了。媽媽死了後,林繼好像並不傷心,想媽媽的時候,我隻能躲在衣櫃裏小聲的哭,如果被林繼聽到我哭,那就是一頓亂打,媽媽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打過我,我在心裏想,林繼是虛偽的,他隻會在媽媽麵前裝好人,現在媽媽走了,他也就原形畢露了。

他開始酗酒,還喜歡一個人在客廳裏喝,我很怕媽媽看到他的這幅樣子,怕媽媽傷心,每次他讓我買酒回來時,我就提前去客廳把媽媽的遺照背過去,不讓媽媽看到他。一年,林繼已經喝了365天的酒,每天我都在想媽媽,幾乎每天晚上我都在哭,林繼喝醉的時候聽到我哭會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頭狼餓到極點時要拿狼崽子充饑的神態。他掐住我的時候,我往往死死的盯著他,一眼不眨,我告訴自己,我得好好記住這個禽獸模樣,我要是露出半點怯懦的模樣,就仿佛是受到了他極大的侮辱。而林繼絲毫不能從我的瞳孔裏看到他自己的獸態。直到我的哭聲止住,他才推遠我,繼續喝酒。

兩年,林繼沾上了賭,開始,他每天早上留二十塊錢在我枕頭下,這是我一天的飯錢,有時他8點出門,下午一點就回來了,有時下午五點,有時一夜不歸,但他回來時,總帶著一身煙味,然後是從櫃子裏拿錢放進錢包,然後是繼續喝酒,第二天周而複始,再後來,我們的房子沒有了,林繼帶著我搬到了大板房片區。

這裏的房子,隻有原先我的臥室一般大小,屋子周邊就是下水道,常年有一股惡臭,而我在這裏一呆就接近十年。這十年間,林繼仿佛永遠活在媽媽死的那一天裏,再也出不去了。這十年間,我的心也仿佛被判了刑,每天都承受著孤獨,痛苦,以及莫名的悲傷,我的自尊被他的皮帶頭子刷的青紫,我的笑容被他的醉罵噴的凝滯。而現在林繼躺在走廊的那盞昏黃的壁燈下,牆壁上斑點遍布,他的襯衫上有一股腥臭味,左手拿著空酒瓶。我背著書包,房門緊鎖,而我沒有鑰匙。

我挪步朝他走過去,身體並無半點微屈的姿態,即使書包很重。“鑰匙給我!”今天我有點累,聲音也很無力,林繼果然是跟以往一樣無反應。我又幾乎是習慣性的,在他褲子的左邊上口袋裏掏了掏,今天他的褲子是濕的,而且尿騷味濃重,不過我也早已習慣,打開門,丟下書包,把林繼的酒瓶扔了,從後麵拖住他進房間,拿拖把,拖走廊,熄燈,關門,然後我坐在床上,林繼倒在地上,房間裏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