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也?
覆顏冷笑著動了動手指,關節哢嗒哢嗒響:“我看是你對上次被我打到地上的滋味牽掛得緊了吧。”
老者打量覆顏的目光立刻變得肅然起敬。
璧雙一點被人揭短的尷尬惱怒都沒有,反而笑得引人遐想:“我自然是魂牽夢繞得緊,日日都想著再見你呢。”
“……”
雨下了半天,不但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似乎越來越大了,商鋪裏的眾人伸著脖子往外看,卻也隻知道兩人往一條僻靜街道去了,其他便再看不真切。
其實兩人沒切磋多久。覆顏那天追“兒子”追得有些乏力,大半年沒跟人打架也有些手生,很快便風水輪流轉的落了下風。
大概是礙著雨勢,璧雙沒像以往那樣窮追猛打直到覆顏一敗塗地,而是點到為止的一見勝負便收了手。然而覆顏落地時沒收準力道,地滑崴了腳,一歪就跌坐到了地上。
行人寥寥的街道上跌了沒什麼,泥水髒了衣衫也不算什麼,但腳踝上一陣疼過一陣,抽得心裏都打顫,看來這回是崴得厲害了。
真是他母親的屋漏偏逢連夜雨。
能想得起超過四個字的俗語,說明覆顏的心態已經比較失衡了。
想到璧雙還在對麵看著,不能架打輸了連氣勢都慫掉,覆顏緊緊抿唇緊緊皺眉,撩開被雨淋濕的額發,準備忍痛把腳先正回來,回家再找大夫看是不是傷了筋骨。
手才伸到半路,兜頭罩下來一片陰影,等覆顏反應過來,才發覺害她崴腳的那個王八蛋一手托在她屁股上,另一手扶了她後腰,已經把她整個人麵對麵的抱了起來。
覆顏大驚,可連罵流氓的功夫都沒有,璧雙已經鬆了扶在她腰上的手,撐起帶來的油紙傘遮在她腦袋頂上。腰上了沒支撐,覆顏坐在璧雙的手臂上一晃,下意識便往他那邊傾身過去,兩手扶了他肩膀穩住重心。
她垂眼,他抬眸。傘下一個微妙曖昧的角度。
密集的雨點不停落在油紙傘麵上,撲嗒撲嗒的響,風把雨絲吹進傘裏,飄到眼中潤柔了視線,她發梢的水珠落了幾滴到他麵上。
“不要自己亂動,我家便在城裏,回家我讓人找大夫給你看。”
難得這廝正了神色說話,覆顏便也詞窮的找不到話來駁他,定定看了會兒他眼中映的自己微白的臉,鬼使神差的抬手替他擦了臉上的水滴。
灩瀲紫眸眨了一眨。
油紙傘麵向旁側傾斜了一個角度,恰恰遮到璧雙肩臂處。
雨滴串成無數條線沿著傘骨淌下,又落成大珠小珠碎在地麵,打□□點水花。偶爾匆匆路過的行人,隻看得見雨幕中那傾斜傘下,泥水深深淺淺的染了另一套衣衫。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
耳邊的聲音喚回了覆顏的思緒,宮侍已尋了傘來,正候在一旁:“聽聞祭司大人本就染了些許風寒,還是莫在廊下久站又染了寒氣的好。”
雨勢好像比先前更大了些,廊邊幾株將凋未凋的山茶被雨點打得稀落。滿地落花殘蕊紅紅白白,有些刺眼。
覆顏收回目光,看了看宮侍捧在手裏的油紙傘:“嗯,走吧。”
時過,便境遷,再不能重來。
倘若他隻是璧雙。
倘若他們隻到那時便止。
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