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棧。
聽完沈念君的故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選擇離開,連本想與女兒說話的婦人也被那髯須男子拽走,隻留沈念君與陸靖元倆人。
“聽了我的故事,你是不是更後悔救我了?被愛蒙蔽,失去自我,還濫殺無辜。”沈念君笑望著陸靖元。
“不,這樣隻會使我更加憐惜你,想要對你好,把你曾經渴望得到的東西一一都補給你。”陸靖元搖搖頭。
“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憐憫,收起你那泛濫的愛心。”沈念君臉一沉,甩袖轉過身去。
“我沒有同情你,也知道你從不需要憐憫。我承認之前救你確是因為愛心泛濫,可後來,時間消磨了一切,沒有了愛心,也沒有了耐心,可我還是不願就此放棄你,起初我不知道,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的愛心早已化為了對你的憐惜。”
“我現在臉治好了,過去的曾經也已經放下,所以你也不需要再憐惜我。”
“心已經無可救藥的沉淪,我根本支配不了它。”
“那也請你不要再出現,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三年前的沈念君。”
“不,不會,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現在連自己都不相信,怎麼還會去相信別人?”沈念君冷笑一聲。“好了,你走吧!”
陸靖元沉默半晌終究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聽到身後開門,關門的聲音,沈念君的眼淚終忍不住掉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我不能再次為了自私卻害了你。
“沈姐姐,你還在嗎?”
一會兒,聽到“梆梆”的敲門聲以及林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沈念君趕忙抹了抹眼淚,轉身過去開門。“在呢。”
門外,見林瓏正用那雙有神的大眼關切的注視著著自己,沈念君笑了笑,打趣說道:“怎麼,連你也要同情我?”
林瓏趕忙搖搖頭,隨著沈念君走進自己的房間,笑嘻嘻地說道:“才不是,我是要看看我救的人會不會想不開再做傻事。”
“噗嗤!”沈念君聽了這話,笑出了聲,望著林瓏說道:“你也太小瞧你沈姐姐了,既然當初已經選擇了要好好活下去,自是不會再去做那傻事。放棄自己的生命讓敵人逍遙快活,這可不是我沈念君的做事風格。”
林瓏聽了這話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問道:“沈姐姐,那你可是真的已經放下了過去?”
“也不全是。”沈念君自是看到林瓏的擔心,眼眸一轉,沉吟著說道,不過見那少年變了臉,這才補充說道:“你不是給我說的,讓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嘛!要真的全部放下,起碼也要在把仇報了後吧!”
林瓏因為沈念君的話提起的心這才放到肚裏,苦著臉向沈念君抱怨:“沈姐姐,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啊,害我剛才還那麼擔心你。”
沈念君笑著道歉:“好好,是我的錯。”不知為何,對這少年不僅有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卻是從心底的一種莫名親近,就好像自己的親人一樣。
“哦,對了,還有一事忘了說了。”林瓏嘻嘻笑著,忽然想起一事,立馬正了臉。嚴肅的說道:“沈姐姐,我們打算明天離開武陽,你們要一起走嗎?”
本來還看小少年沉著臉覺得好玩的沈念君,聽了這話點點頭,然後有些奇怪地問道:“我就是來找你的,你既然決定走,那我自是不會留。隻是為何走得這麼匆忙?”
林瓏趕忙跑向門邊向外四下張望一番,這才退身關了門,走過來湊到沈念君身邊悄聲說道:“剛才我們在方大哥的房間飲茶閑聊,有人在茶水中加了毒藥要加害於他。”
“什麼!”沈念君低呼一聲,滿麵驚訝。
林瓏點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所幸被我早早察覺了,於是我們便將計就計,假裝方大哥飲了那杯茶,想借此揪出幕後之人。”
“能做到這樣悄無聲息的下藥,恐怕是我們中的某一個人。”
“嗯,隻有在我們毫不防備的情況下,得手的機會才會高。我倒是好奇是誰使用這樣的手筆,堪稱高明。”
“那方公子......”
“沒事,那藥是有時效的,要等三天以後才會發作,而且那藥無色無味,讓人絲毫不會察覺被下了藥,三天後一擊斃命,就是大羅神仙在世也救不了。而且還做得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等到藥性發作再想著去查找凶手,隻怕早就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嘶!誰這麼惡毒!竟想出這樣的歹計。”沈念君吃驚的冷吸一口涼氣,來緩和自己聽到的話,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忙問道:“你說那藥無色無味,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聞到了血腥味,這才察覺不對。”林瓏眨了眨眼睛,隨即不解的說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既然是置人於死地的毒藥,那為何要加一點血,又不是想用蠱毒來控製人,真真奇怪!”
“會不會是這藥裏麵本就有血?”沈念君猜想著說道。
“不是,那血味道還很腥,看來是在上茶之前才加進去的。”林瓏搖搖頭。
“會不會是柳子勤他們借此報複?”沈念君想到柳子勤的小人行徑,眥睚必報,以怨報德,這事他還真幹的出來。
“不會是他!這柳子勤雖是小人,不過有一點也算可取,就是識時務,今天他已經被花前輩嚇破了膽,自不會上門找黴頭觸。”林瓏肯定的搖了搖頭。
“那......會不會是方公子在外有什麼仇家?”那方公子儀表堂堂,氣度不凡,明顯不是平常人等,有一兩個仇家也算正常。
“這個我們也懷疑過,不過茶水是白蕊端進來的,大家隨意取的,可見不是隻針對某一個人,也許是一種警告也說不準。”林瓏說出他們的猜想。
“這還真不好猜,算了,反正隻是等三天,到底是誰他總會露麵的。”沈念君想了一會兒,還是一團亂麻,於是幹脆不想。
“嗯。那沈姐姐,你一會兒通知一下伯母和高叔叔,讓他們提早收拾,明天一早出發。”因為下毒這事,倒是給他們提了醒,現在所有人都被牽連進去,若單獨讓他們離開,隻怕會遭遇不測,還是大家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的好。
林瓏叮囑完,望著沈念君欲言又止。看的沈念君不由得好笑,這小子鬼精鬼精。“剛才你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是突然不想在這呆了。”
“多謝沈姐姐保密。”林瓏嘻嘻一笑。
“嗯,好了,那你也早點休息吧,我走了。”沈念君笑著說完,便迤迤的離開了房間。
“嗯。”林瓏點點頭,目送沈念君離開。
這廂,沈念君回到自己房間一會兒,正打算洗漱休息,就聽見自己的房門外傳來自己娘親的聲音“念君,你在嗎?”
沈念君無奈的暗歎一口氣,過去開了門,見她娘親一個人站在自己的房門外。“娘,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我能進來和你說說話嗎?”婦人抬起臉,懇求的說道。
“進來吧!”到底是自己的親娘,無法做到像對別人那般心狠。
“念君,這些年是娘疏忽你了,害你吃了那麼多苦卻還不知道,是娘的不對。”婦人坐在椅子上,對坐在她對麵的沈念君說道。雖然距離不是很遠,可她卻覺得她與女兒之間似乎隔了千山萬水。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希望再有人在我麵前總提醒我那些愚蠢的過去。”沈念君淡淡說道。
“好,好,娘不提。”婦人忙擺擺手。
“那娘您還有事嗎?”沈念君轉眸望向自己的娘親,說道。
“娘,娘......”看著沈念君如此的態度,婦人強忍的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以前是娘的不對,總活在對你爹的思念當中,對你......”
“夠了!”沈念君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大喝一聲,止住了那婦人要繼續說下去的話,滿是悲憤。“你不提我爹還好,你是我娘,你想做什麼我攔不住你,可你為什麼總喜歡拿我死去的爹當借口,人都死了,你怎麼還不放過他,非要叫他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生嗎?”
“你,你在說什麼?”扶人被女兒的態度嚇得愣住了,忘了哭泣,還未來得及落下的眼淚掛在臉龐,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我說什麼?你竟然還問我在說什麼?我說什麼你會不知道?”沈念君冷笑連連,望著自己娘親的目光很是嘲諷。
“啪!”一巴掌甩到了沈念君的臉上,婦人顫著身子,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抬頭想要解釋,可看到女兒泛著冷意的臉,道歉的話就那麼卡在了喉頭。“這,這就是你對自己娘親說話的態度?”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沈念君轉過身去,冷冷說道。
“你,你竟然趕自己的娘親走?”婦人吃驚的望著背對著她的沈念君,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
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正是那位髯須中年男子,沈念君的叔叔高義。
沈念君聽到聲音,冷笑一聲,果然!
高義看到房中的情況,大概明白了一些,忙走過來扶住婦人的胳膊讓她坐下,柔聲安慰片刻,這才抬頭望向自始至終背對著他們的沈念君說道:“念君,你娘親身子不好,你怎麼還惹她難過?”
“嗯,這的確有夠不孝,若是我,像這樣的女兒有還不如沒有。”沈念君轉過身,臉上帶著笑意,看著那兩人說道。“反正我也沒爹爹,少了娘親也不會有多大差別,你們看我給的這個建議如何?”
“什,什麼!你,你說什麼!”婦人不敢置信的站了起來,震驚的望著眼前笑意吟吟的女兒。這,這還是她的女兒麼?怎麼會如此的陌生?
第二天一大早,林瓏他們便出了客棧打算結完賬離去,白苒和白蕊也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今日的白蕊有細心打扮過,一身桃紅的裙裝襯得她皮膚越發白皙,人也更加明豔動人,著淡淡的妝容,細眉紅唇,粉麵含春,眼眸含羞帶怯,倒真是嬌俏的美少女一個。
見方子瑜走了出來,忙走了過去,笑容甜甜。“文軒哥哥。”
“嗯。”方子瑜看她一眼,點點頭。望向她身後的白苒,問道:“幾時來的?”
“也剛到一會兒。”白苒笑著說道。
“嗯。”方子瑜點點頭,轉身吩咐青鬆往車上搬行李。
一旁站著的白蕊心中有些疑惑,怎麼文軒哥哥對她還是那樣冷漠的態度?那男子不是說那藥很靈驗的嘛,當時她都不敢耽擱,急急跑回去的,正好聽見他們說要喝茶,便自告奮勇的替他們去泡了茶。可她也聽說過,隻有加入自己的血才能讓那男子認定此人,從此一心一意。難道是文軒哥哥沒喝那茶?可看著也不像啊。白蕊此刻有些後悔,若不是自己當時太緊張了,怕別人看出異樣,也不至於在他們還沒飲茶之時就跑了出去。那是到了別人手上?也不可能!白蕊對方子瑜的某些小習慣很清楚,比如,吃飯前要涮洗一下筷碗;坐位子也隻坐右邊;大家一起飲茶也隻拿最右角的那杯。所以若說這杯茶會到別人手中,她不相信。那麼便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那就是藥效還沒發揮作用,需要再等上一等,想到這種可能性最大,白蕊的心中雀躍不已,再過不久文軒哥哥就隻屬於她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