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塵埃落定(1 / 3)

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從外麵進來的兩人,為首的那人坐在輪椅上,形容枯槁,麵目犁白,隻有那一雙眼睛裏閃爍著中正堅韌之光。那搭在輪椅上的手出奇的幹枯,猶如骨爪,透著詭異和變形後的扭曲,在襯著那洗的泛白的棉布衣服,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寒而栗。後麵那位麵部俊美的華服青年冷著表情,推著輪椅慢慢走了進來,那輪椅在地上轉動響起的咯吱咯吱聲仿佛印在了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附和著那唯一的聲響。

“大,大師兄。”

一道清越的女聲傳到了眾人的耳中,大家這才回過神,朝著聲源處望去,隻見高義身旁的那名婦人扶椅而站,滿臉的難以置信和驚喜。這婦人自始至終很少說話,但從剛才的對話中不難猜出她是藥王穀的人,但具體是誰,不了解她身份的人還是不清楚。

“清兒。”那坐在輪椅上的人聽到聲音轉頭望去,待看清那人,眼中立馬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之色。

“大師兄!”莫清再也忍不住,淚眼漣漣的撲進了那人的懷中。

那人眉色柔和的伸出不太靈變的手,去撫摸懷中人兒的柔軟發絲,一下又一下。而懷中人兒早已泣不成聲,仿佛要哭盡所有的委屈,哭盡那無邊的悲痛寂寞,哭盡這些年的蝕骨相思。

終於在哭了好久之後,那人再不忍莫清流淚,便柔聲勸慰:“清兒,別哭了,哭多了會傷眼睛的。”

“大師兄,你還活著,真的是蒼天保佑!”莫清抬起哭的紅腫的眼,深情的望著那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還活著,這些年苦了你了。”那人笑了笑。

“隻要你活著,吃再多的苦我也願意。”莫清抬首望著那人搖搖頭,手下意識的附上了那人的手,感到異樣,忙低頭去看,這才發現那手異常的幹枯,手指骨節處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大師兄?”

那人見莫清望向他那難以置信的目光,心中一痛,趕忙抽了手,甩袖擋住,低垂了眼眸。

“大師兄,是誰!是誰傷了你!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莫清猛地站了起來,發狂一樣厲聲朝著廳中的眾人喝道。

“清兒。”那人望著莫清為他癲狂的神情,一下柔軟了心。

“是你!一定是你!”莫清瘋狂的衝到了李克的麵前,拔了頭上的簪子就刺了下去。

“啊!”

“清兒!”

“娘!”

李克慘叫著倒下身去,莫清就那樣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切,直到聽到另外兩聲呼喊,這才回過了神,轉頭望著那人還有奔過來的沈念君,這才笑了。“大師兄,看,我替你報仇了。”

“清兒。”那人眼中深沉,看著正對著他笑的莫清,心中很是複雜。

莫清望著那人柔柔一笑,這才轉眼望著沈念君說道“念君,這是你爹爹沈正陽。”

什麼!這位竟然就是藥王的大徒弟沈正陽!那如果是這樣,那婦人豈不就是藥王千金莫清?

“這,這是我,爹爹?”沈念君不敢置信,她一直奢望著父母對孩子的愛,可卻總是失望,現在她不奢望了,可父母卻齊全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念君,念君,清兒這?”沈正陽也吃驚的望著對麵的女子,那眉眼多麼的像清兒,可是那雙眼睛卻是像極了自己。這,這是他的女兒?

“我們出穀之前查出來的,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那會剛得知父親遭難的消息,你急的寢食難安,我便想著遲點告訴你,誰知這一遲竟會是這麼多年。”莫清歉疚的望著沈正陽說道。

“好,好,我的好女兒。”沈正陽喜極而泣,望著沈念君滿目慈愛的說道。

“高叔叔,你還不願認罪麼?”林瓏看向震驚萬分,已不知不覺站起來的高義說道。

“認罪?我何罪之有?”高義回過神,平靜的望著林瓏說道。

“高叔叔還真是執迷不悟啊!我想李穀主之所以會生了歹念,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怕不小吧!首先告訴李穀主關於藥王在選繼承人的事,而且還找了義父過去,好讓李穀主去偷聽,再中途打斷,讓他誤以為藥王既要把女兒嫁給義父又要把穀主之位傳給他,於是李穀主心中不甘,心懷氣憤的出穀去,卻巧遇了同樣偷聽到師父要把掌門之位傳於他的師弟的白盟主,於是兩人便一齊合計了互利的計謀,而你為了幫他們達到目的,便裝作不經意間讓李穀主得知了藥王有暗香迷醉,其實這是明遠給你的吧!他一心一意把你當他的弟弟對待,卻不想這個他認為的弟弟卻是害死他的凶手!明遠陪藥王出穀巡診,你悄悄尾隨,被明遠發現,於是你撒謊說想跟著他們,但在那些歹徒出來的時候,你卻借由避了開來,從而使得藥王和明遠慘死。後李穀主為免被義父查清真相,便在他們離穀後,又請白盟主幫忙,將義父的手腳筋都挑斷扔下了懸崖,而你卻因為對義父的愧疚救了伯母。高叔叔,你說對不對?”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我隻是有一點不明白。人都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不明白願意收留你們這些孤兒的藥王,能讓你有什麼樣的恨非要置他於死地的?”

“你是方長鎮的那個小男孩?”沈正陽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高義突然笑了笑,不在乎的說道。

“難道就是因為師父沒救你的父母,所以你才這樣報複?”沈正陽突然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望著高義說道。

“世人不都說他是妙手回春,懸壺濟世,慈悲為懷的聖人嗎?既然他能救別人,那為何不願意救救我父母?難道就因為他們作惡多端,活該受死嗎?”高義望著沈正陽憤怒的說道。

“原來,原來還真是因為這個。”沈正陽悲切的愴然大笑,眼角滑過淚珠從臉頰滾落。“你可知師父連著三天未睡,馬不停蹄的趕到方長鎮第一個診治的就是你的父母,可這病是由你父母帶進來的,所以他們比其他人要嚴重得多,師父一時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解藥,便想著在救治其他人的時候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藥,可一連四天,師父夜夜點燈查找資料,還是找不到治療的辦法。終於,他將自己累倒了,而且還被你的父母傳染了病毒,你過來找師父的時候,他正病的嚴重,意識迷糊,卻還惦念著你父母的病情,可還沒等到他的病好轉,你父母便熬不住去了,師父知道後,更是吐血暈厥,雖然最後醒了,但這也成了他心中的魔,消散不去。”

“不,不!你是騙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高義震驚於事情的真相。

“我為何要騙你,當時我們離開的時候,師父的病情還沒有好轉,他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你的叔叔,托付他好好照顧你。過去了兩年,師父的身子才慢慢調養好,他始終惦記著你,於是我們又回去了一趟,可我們去了之後才知道,你那叔叔霸占了你的家產還將你趕了出去,但卻沒人知道你的下落,當時師父還悔恨應該早些帶你離開的,何至於讓你受那樣的苦。”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高義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原來他做的是恩將仇報的事,原來他費盡心機殺害的是自己的恩人。老天爺這是造的什麼孽,為何要讓好人都不得好死,卻要讓他們這種壞人還活著!高義抽出了手中的劍,抹向了自己的脖子。“師父,我,我對不起你,隻願,以死為報!”

眾人都靜靜地看著漸漸失去生命的高義,滿是感慨,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啊,有時候放過別人,其實就是放自己一馬。

“師兄,我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這片深情厚誼,是我錯了。我不配做藥王的弟子,也不配當藥王穀的穀主,師兄,你殺了我吧!”李克滿麵痛苦悔恨之色,雖然被莫清刺了一簪,但卻沒有因此致命,隻是蒼白了臉,模樣淒慘。隻因自己的心胸狹窄,隻因自己的嫉妒猜忌,隻因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被權力蒙了眼,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他愧對師父,愧對師兄,更愧對藥王穀的信仰。

“師父因你而死,但卻不是你所殺,我因你殘廢,但卻沒死,清兒刺你一簪,也算是為我和師父報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結,為了後輩能過的安生,這件事便到這裏結束吧!你是師父選定的穀主,雖然走了些彎路,可最後還是你,也許這一切便是宿命吧!”沈正陽歎了口氣說道。

“師兄。”李克痛哭留泣,跪倒在沈正陽麵前,懺悔認錯。

“起來吧!你是一穀之主,哪有向人下跪的道理,隻盼你以後知錯能改,完成師父的遺願,將藥王穀發揚壯大。”

“是,師兄教誨,克兒銘記在心。”李克嘴唇蒼白滿麵動容的望著自己的師兄,透過他仿佛又見到了自己的師父,虔誠的拜了拜。

“白盟主,你的事情也該做個了結了。”林瓏轉身望向白賀天說道。這裏麵就這人最狡猾,也最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