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漸降臨,號稱春城的昆明也染上了絲絲寒意,醫院住院部一片靜逸,偶爾傳來一兩聲病痛的呻吟,唐硯疲憊地靠在病房裏的沙發上,左邊是陸川的病床,右邊是蘇雲舒的病床。一天的忙碌後,他這才終於有時間喘口氣,好好地休息休息。
當他剛坐下不久,右邊床上的人就醒了過來,唐硯看著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後猛地一個翻身坐起來!
“你要去哪裏?”唐硯攔住一睜開眼就想要下床的蘇雲舒,她焦急的神情落在他的眼裏,像一根針紮在心上,隱隱作痛。
“陸川呢?我要去看他!”蘇雲舒努力地試圖從床上站起來,但屁股剛一離開床,她整個人就猛地向前倒去!
“他就在你旁邊的病床上,還沒醒來,”唐硯抱住摔倒的女人,一把將人橫抱起來放回床上,“不要逞強,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傷者!”
“可是……”
“沒有可是!”唐硯給她蓋上被子,小心地避開她的傷腳,語言狠厲,但動作卻十分溫柔,“給我乖一點!”
蘇雲舒被他一喝,頭腦也冷靜下來,側頭看向旁邊病床上的陸川,由於背後腿上都有傷口,陸川懷裏抱著厚厚的被子,背朝上的躺著,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呼吸卻很有力,顯然已經沒有危險了。
擔憂的心定了下來,蘇雲舒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才發現對方臉上還沾著泥漿,可見從下午就擔心得沒空理會外表。心間某種淡淡的溫柔湧了上來,蘇雲舒不自覺地伸手替他抹去了那點泥印子,這時才想起他不是應該在遙遠的穗城嗎?
“你怎麼來了?”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蘇雲舒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的語氣已不像剛回國時那麼衝了。
夕陽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在蘇雲舒臉上,蒼白的臉上染上緋色,纖長的睫毛像有生命般,撲閃撲閃,唐硯坐在病床前,望著她眼中久違的溫柔,心頭狂跳,伸手抓住她蒼白的手,放在唇邊,“你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來?”
毫無修飾的一句話,真真切切的擔心,蘇雲舒突然笑了起來,一直以來,她和唐硯之間就算挨得再近,就算水乳交融,她也還是無法看清他的心;但在這一刻,不過發自肺腑的一句話,就讓她眼前一亮,沒有虛偽,沒有遮掩,眼前的男人雖然一身狼狽,卻坦誠得讓她無從逃避。
唐硯也似乎感覺到了蘇雲舒的變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輕輕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雲舒……”
氣氛太過曖昧,蘇雲舒突然撇過頭,故意忽略胸口咚咚直跳的心髒,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一個人來的?”
“不,我帶了陳叔,”唐硯直起身,無視她的逃避,伸手將她臉上的碎發勾到耳後,“他對雲南這邊比較熟,做事方便一些。”
“你沒有告訴我媽和沛然吧?”聽唐硯提到陳叔,蘇雲舒突然緊張起來,“不能讓他們知道,萬一她們鬧著要過來,那該怎麼辦?”
“放心吧!沒告訴她們!”唐硯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把人按回床上,“我已經命人把消息封鎖了,不會有人知道的!”
聽到唐硯的話,蘇雲舒長長地舒了口氣,精神放鬆了,蘇雲舒這才有精力打量房間,隻見屋裏隻有兩張病床,左邊是陸川,右邊是她,而唐硯就在中間,陸川在睡夢中因為麻醉過去而疼得哼哼,唐硯就立刻緊張地看過去,小心翼翼地檢查他有沒有弄到傷口。
難道他一下午都是這麼過的?蘇雲舒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再看他身上皺巴巴的的衣服,還有手上粗略處理過的擦傷,突然有些心疼,“唐硯,別忙了,休息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