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最後一劍(1 / 3)

此刻的蕭遠秋正用一匹上等的絲綢擦著他心愛的劍,一把普通但卻透著寒光的劍。

這把劍已經跟隨了他二十五年之久,劍上共沾了三百零八人的鮮血,其中有無惡不作的罪犯,也有鼎鼎大名的俠客,唯一沒有的恐怕就是平平常常的老百姓了。

因為殺死一個老百姓既不會得到官府豐厚的賞金,也不能得到江湖地位,要得到這兩樣,他隻能通過追殺罪犯,或者與人決鬥。

然而就在明天,八月十五的中秋,蕭遠秋決定封劍了,但他此刻卻還在擦劍,因為這把即將被裝進暗無天日的木盒中的劍在今晚,還將迎來最後一次決鬥。

決鬥的對象很特殊,他既不是無惡不作的罪犯,也不是鼎鼎大名的俠客,而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蕭劍飛——一個還未立足於江湖,一把劍上還沒有沾染過人血的少年。

這是飛雪劍門的規矩,每一位門主在即將隱退之前都必將和自己的接班人決鬥一場。如果接班人得勝,那他必定要廢去門主的武功,如果門主勝了,他就不得不推遲隱退的時間,直到找到適合的接班人為止。

此刻的蕭遠秋內心無疑是複雜的,他不想再承擔起劍門的種種紛紛擾擾,但他也不想自己的一身武功就此被廢。世界上有一種叫做名利的東西盡管在他心中早已經不再重要,但這種叫做武功的東西顯然比名利更具吸引力,然而那種叫做生活的東西卻比武功更加吸引人,所以今晚的這一場決鬥他不得不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月亮也開始緩緩抬頭了,皎潔卻又泛黃的月光灑在飛雪劍門的花園中,花園很大,假山仿佛像是一頭猛獸一樣立在石橋旁的水池中,石橋很長,兩個被月光拉得很長的人影已經站在了石橋上。

他們之間相隔了兩丈有餘,一個將劍抱在懷中,一個將劍提在手裏,劍抱在懷中的是蕭遠秋,劍提在手裏的是蕭劍飛。

“劍不應該抱在懷裏。”從蕭劍飛的話就能聽出來,這是一個冷酷的少年。

“為何?”蕭遠秋也冷酷,但他是父親,一個人無論如何冷酷,對於自己的孩子卻總是流露出一絲溫暖,盡管這樣的溫暖不易察覺,但終歸是存在。

“劍從懷裏再到手中的時間總比劍直接到手中的時間要慢,劍一旦慢了,那就沒有什麼作用了。”很顯然,蕭劍飛盡管隻有十六歲,但是對於劍法,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理解。

“但我拔劍足夠快,所以即使會用去比直接拔劍更多的時間,我自信依舊比你更快。”蕭遠秋似乎也嚴肅起來,因為他注意到自己兒子的目光如同一道寒冷的月光一般射向了自己。

就在那一道目光射向自己的同時,蕭劍飛已經拔出了劍,而他的身子也已經憑借自身出眾的輕功朝自己掠了過來。盡管比蕭劍飛後伸手拔劍,但蕭遠秋的劍卻並不比蕭劍飛拔出得遲,反而更快,雖然他的骨骼和身軀都已經上了年紀,但他的輕功卻並不比蕭劍飛慢,反而更加迅捷。

所以蕭遠秋也在眨眼的時間中拔出了劍,於此同時他的身子也朝著蕭劍飛掠了出去。

“當”。

這一聲雙劍相交的聲音極小,小到隻有握住劍的兩個人可以聽見,因為這二人的劍隻有劍尖撞在了一起,然而兩人的手臂卻同時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過來,兩柄劍同時彎曲下來,然後又同時反彈回去。兩個人借著劍反彈的力道,同時打開雙臂施展出飛雪劍門的輕功“踏雪無痕”倒飛出一丈有餘,各自站在石橋兩端。

“你的劍很快,你的輕功也很高。”每當蕭遠秋拔出劍的那一刻,他的每一句話中似乎都帶有殺氣。

“你的劍也快,你的輕功也不慢。”蕭劍飛也是如此,甚至於他年少氣盛,話中所帶的殺氣相比於蕭遠秋而言也更甚。

話音又落,兩個人再一次同時掠出,這一次他們的速度甚至比上一次更快,因為他們不用拔劍。

所有人都是如此,一旦拋去雜念,一心隻想著同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們的效率必然也會提高許多。

劍法更是如此,所以到達兩人可以交手的範圍之時,他們兩個人除了手之外的其他部位仿佛就在那一刻定住了,腳下沒有動作,身子不彎不曲,對方刺過來的劍他們也不避不閃,而是用自己手中的劍將它引到另外的方向,然後再反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