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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孟星河和月歌正在浦東機場候機,機場的廣播裏傳來航班延誤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原定於今天上午八點三十五分從上海飛往青島的MU5525次航班因為空中交通管製而被延誤,請乘坐MU5525次航班的旅客在候機室內繼續等候,對此我們深表歉意。”
孟星河看看表,已經過了八點半了,夏夜是上午八點四十五的飛機,本來他們都可以在九點五十左右到達青島。但如果這趟航班再不起飛的話,等夏夜回到青島的時候他可能還在上海!今天是夏夜的生日,他一定不能對她失約。他拿出手機撥通夏夜的電話,電話那頭顯示關機,夏夜現在可能正在準備登機。電話打不通,他隻能先給她發短信。
“夏夜,我現在還在上海,航班延誤了,可能會晚點到青島。你下飛機了就先回家去,我晚點再去找你好嗎?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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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的飛機,飛躍過華北平原,將夏夜帶回了朝思暮想的青島。
一下飛機,夏夜提著大包小包困難地走在機場大壩裏,李林峰替她拿過手上的東西問她:“你男朋友今天會來接你吧?”
“嗯,他今天也剛從上海回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吧。”夏夜說著從包裏掏出手機,將手機開機,卻看到孟星河給她發的短信。夏夜立刻給他回撥過去,電話那頭顯示關機,他可能正在飛機上吧,夏夜想著。
“怎麼了?他是不是不來了?”李林峰問她。
“嗯,他的航班延誤了,現在可能還在飛機上。”
李林峰笑著:“那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
夏夜想想,點點頭:“那好吧,麻煩你了。”
夏夜和李林峰談笑著走出出站口,和身旁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擦肩而過。那個人突然叫了一聲:“夏夜!”
夏夜的腦袋一炸,腳步驀地定住,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沒有回頭。倒是李林峰先回過了頭,看了眼身後那個衣冠楚楚、氣宇軒昂的男人。他提醒夏夜:“有人在叫你啊。”
夏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顫抖的聲音低聲對李林峰說:“不要看,我們走。”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機場外走去。
李林峰還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那個男人已經追上去,抓住了夏夜的手腕,帶著痛楚和沉重的聲音又叫了她一遍。許久,夏夜終於回過頭,看向那張她曾經無比熟悉、無比思念的臉。
她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他們重逢的情景。在北京還有在法國的時候,常常一個走神,她就會開始幻想和況逸辰的重逢。從場景到台詞,一遍又一遍。那是他留給她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念想。日子長了,她才漸漸心灰意冷,明白了他們之間隔著命運的鴻溝,終是望塵莫及。回國後,她又遇上了孟星河。當她漸漸接受孟星河,以為自己可以忘掉況逸辰,重新開始的時候,況逸辰,卻又回來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單純的少年少女。他變了,他似乎比以前更成熟,更穩重了;她也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簡單快樂的少女了。六年的分離造成的裂痕,就像是在心頭劃上的一道深深的口子,或許表麵看起來傷口已經痊愈,但內裏其實早已潰爛流膿,千瘡百孔。一旦觸碰,就會令人痛不欲生……
他們之間,或許早在六年前就已經錯過了吧……這樣想著,夏夜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她的聲音居然流利清楚,既沒有顫抖,也沒有嗑巴。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
況逸辰隔了片刻,臉上的表情終於由緊繃變得舒展:“就這幾天剛回國。聽說你今天從北京回來,我來機場接你。夏夜,生日快樂!”
夏夜終於正視他,並且微笑:“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簡單的對話後,兩個人都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夏夜曾經想過,如果再見到況逸辰,她一定會抱住他嚎啕大哭,將全部的痛,全部的恨,一點一點地講給他聽。到今天她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時過境遷!從前所有的信念和堅持,原來早已經麵目全非!她不再是他的夏夜,他也不再是她的況逸辰。以前的種種都被風吹散在時間裏,連一點粉齏都沒有留下。
夏夜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境,莫名其妙地就跟著逸辰坐上了他的車。她甚至都記不清自己是怎樣拒絕況逸辰,況逸辰又是怎樣堅持要送她,她是怎樣跟李林峰還有其他同事們告別,還有當時李林峰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來看待這個莫名出現又好像跟夏夜很曖昧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