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薛筱歸來(1 / 2)

薛筱走出機場,一年以後,再回到這裏,恍如隔世,過去的歲月猶如一股洪流劈頭蓋臉向她衝了下來。

薛筱在離開的時候,暗懷著再也不會回來這裏的決心。

但是,她失敗了。

薛筱畢業之後憑借優秀的文字功底進入了當地的一家雜誌社做編輯,每天看不同的人寫著各種各樣的故事,薛筱也就此感同身受的經曆著故事裏的人生。工作之餘,她在一家酒吧找了兼職,像她這樣的,把小資產階級情懷融入到血液裏的女孩,與文字為友,與音樂為友,再切合不過她的性格。傍晚,人聲鼎沸的時候,薛筱就坐在麥克風的旁邊,若有若無,自顧自地吟唱著自己的歌。所以與其說是兼職,倒不如說這個角色是她最真實的自己。

酒吧裏魚龍混雜,有紳士,也有插科打諢之流,遇見和她交談的,她便微笑著禮貌回應,薛筱知道,來酒吧的每一個男男女女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薛筱所在的這間酒吧氣氛溫和,沒有刺目的燈光和勁爆喧鬧的音樂,讓人覺得滿足而舒適,薛筱沒有見過酒吧的老板,卻打心眼裏欣賞他的品位,與她自己的性格和品位契合。薛筱從每一個或寂寞或狂歡的背影裏,從每一個酒杯上留下的淺淺唇印裏,從每一個人的笑聲中,能讀出他們內心的空虛和寂寞。薛筱吟唱自己的歌,也唱出他們的心聲。

這一天,酒吧打烊之後,薛筱留下來,讓酒保來了一杯Zubrowka。薛筱夾了幾塊晶瑩剔透的冰塊,輕輕搖晃著,透過燈光的照耀,看著酒杯裏的液體閃出淡綠色的光芒,冰塊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響聲,薛筱微笑看著這綠的酒液白的冰塊在酒杯中蕩漾出迷人的色彩,入了神。

“帶野牛草的伏特加,酒精成分有40%,你喝這麼烈的酒,不怕醉嗎?”

薛筱循著這個富有磁性的聲音轉過頭,眼前這個男人三十出頭,薛筱在酒吧裏見過幾次,和其他客人不一樣,這個男人從沒有跟她說過話,隻是安然地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靜靜聽著薛筱的歌,和薛筱的目光交會時,也不躲閃,隻是微笑。

“我不喝酒的,隻是喜歡看這酒的樣子”。薛筱依舊話語簡練。心裏對這個知道“帶野牛草的伏特加”的男人有了些許的好感。

男人的眼簾滿載笑意,轉向酒保:“拿一瓶沒有開封的Zubrowka,送給這位姑娘。”

一瓶淺綠黃色湯液,一株草莖搖曳其中。質感通透,有著少許迷幻和若有若無。

“淡綠的顏色,就像偶然可見的白玫瑰花的心”。薛筱出神地望著這瓶精美的洋酒,喃喃自語。

“丫頭也讀過毛姆的《刀鋒》,果然是周身都散發著文藝小清新的味道”,男人笑得更加燦爛了:“酒吧都打烊了,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家。”

薛筱沒有拒絕男人的好意,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抗拒他。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眼神的交流,或者在唱了那麼多首歌之後已把他當做知音,又或許是他知道野牛草。她靠近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男人開車,打開音樂,薛筱安靜坐在副駕駛。

“是《卡農》。”

“對,這是作曲家為了紀念他的亡妻而作。我最喜歡電吉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