諼草雖然疑惑,但也不問,一路跟著,來到淑芳殿外,得人通傳,喬兒才出門隻把她一人領進殿,餘昭質抬頭,看到那莊嚴的太後,此刻一幅百鳥朝鳳圖刻畫在她衣上,更是大氣端莊有餘。
她上前稟禮:“昭質見過太後。”
“……你身子好了?”
以前聽太後這樣問,她隻會覺得太後在單單擔憂她的身子,如今,卻不了,也……可以在問她的耳病。
她抬頭明朗一笑:“已經好很多了。”
太後慢慢的擰眉,之前她還覺得自從邊界回來,她少了一股子自信,如今那股子自信仿佛從她身上慢慢回來了。
太後點頭:“那就好,那就好,之前哀家還擔心你的身子,如今好了就好。”她又一和藹一笑:“你來找哀家,不會是單單和哀家拉家常的吧?”
她也附和一笑,搖頭道:“不是,昭質隻是突然想到曾經太後說過的話,昭質是右臂,於左膀右臂而言,對太後又有什麼區別?”
一下子太後把所有的笑容都收了回去,臉上頓時冷若霜,敏銳的戳破道:“你是在怪哀家?怪哀家沒有救二皇子?”
不得不承認,她曾怪過太後,為什麼身為自己的孫子係,都可以眼睜睜看著二皇子走到這一步,但是後來八皇子把她領到望宮塔的時候,她無力的選擇沉默的時候,她就不那麼想了,隨之而來的是……迷茫。
她低下頭:“沒有,昭質不敢,隻是昭質疑惑,為什麼有些人和事那麼複雜,複雜到昭質覺得已經承受不起。”
聽她這樣說,太後似乎明白的仰頭一笑,恢複之前的和藹,一步一步輕輕的走下來,走到她的麵前,溫柔的扶起她,目光的波瀾似乎可以淹沒她,太後輕輕開口:“你有將軍的戰略、你有軍師的智慧,你有皇者的氣概,有時候卻都不及一次人情世故的了解。”
她蹙眉的疑惑,看著太後。
“前陣子,禦史小女樰姌那丫頭沒給你苦頭吃吧,明明她那麼任性,那麼的不講禮儀、道德,但是皇宮裏的宮人各個都喜歡她;”她非愚笨,經太後這樣一說,又想起在姑姑那裏險些喝了的那碗毒藥,如今看來是那位禦史千金之作了。現在又看著太後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突然心底狠狠一顫。太後看著此刻的她:“而你……你對所有人都有一顆包容心,你對每個人的好都埋藏在心底,去默默的付出,就像你對太子那樣,可是誰又看得到?誰又明白呢?這世界上……最昂貴的是清醒,最貧乏的也是…清醒,你拉不住一頭正在奔跑的野馬,你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你有你的戰略,你有你的智慧,甚至你有一顆包容的心,但是你……不敵一次清醒。”太後看著她慢慢的搖了搖頭。
她目光一抖,說完這一番話的太後笑了笑,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伸出修長的手指,妙手一擺指向那屋子外那遙遠的遠方:“看,你現在看到的景色像不像一幅畫?鄭將軍交給皇上的這幅畫,是不是有點像大人交上來的地圖?”
她透過那如枯枝的手指,看向外頭的繁花,那頭帶著一點點血色玫紅,又宛如心頭一根針紮刺,那幅諾大的國風圖上……就似盤延著一妙筆光靈,繞畫枝各處不斷的盤旋、折轉、從這頭飄似那頭,飄到辛夷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