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劍連連揮動,片刻間挑開了五六枚黑羽箭,正在此時,卻見身後那個戴麵具的人長劍頓了一頓,立時又毒蛇般刺了出去,這一下,卻是直取楊煙小腿處。
楊煙聽得耳後風聲有異,再挑開一枚黑羽箭,身子向後一仰,打橫著向旁邊翻了出去。
他翻身出去,一時站定,再看時,卻見場中片刻功夫,竟沒了人影。
楊煙兀自持劍愕然,卻聽身後一個聲音笑道:“果然不愧是司命的人,一擊不中,再不糾纏。”
楊煙轉身去看,卻見一人白衣翩飛,手執長劍,正是方才殺了薛霜客的那個曹彬。
“你也想殺我麼?”楊煙想到此人方才定時在旁邊觀戰,說不定也是要殺自己的人,心中頓時一緊,沉聲問道。
卻見曹彬哈哈一笑,道:“殺你的不是曹彬,而是王世充。”
聽見“王世充”三個字,楊煙不由一愣,心中暗暗思索,自己並沒有招惹王世充,他為什麼要殺自己,難道因為自己去向他取手諭?
一時心中滿是懷疑,向曹彬問道:“你怎麼知道?”
曹彬道:“方才殺你的兩個人,正是王世充手下‘司命’組織的人,那個用劍的名叫獰風,樹後那個放箭的是霧影。”
“王世充手下除了軍隊以外,還有一個‘司命’組織直接聽命於王世充,這個組織中雖然隻有七個人,然而如果被他們七個人盯上,那麼你做什麼事都會被他們知道,包括吃飯時喝了幾杯水這種小事。而除了刺探情報,司命組織的最大作用就是刺殺。沒有人可以逃過司命組織的連番刺殺,今日殺你的不過隻有兩個人而已,若是來上四個人以上,隻怕你也逃不出去。”
楊煙聽曹彬說話,戒備之心仍然不除,道:“你不是走了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曹彬臉上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高深莫測,隻見他笑道:“這是你我的緣分——司命組織既然已經盯上了你,你這些日子還是小心些才是,你我還有見麵的機會,你若有什麼疑問,盡可以下回見麵時再問曹某。”
話音一落,曹彬一笑轉身便要離去,楊煙見他要離開,心中更是疑惑不定,望著曹彬的背影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曹彬沒有回答楊煙的問話,隻見他白衣翩然,早已去的遠了。
楊煙兀自在洛水河邊怔了半晌。
“皇上,手下已經傳來了消息。”
王世充依舊端坐在大殿上,赭黃的龍袍在燈下現出一股別樣的光彩,他麵色自若,聽見宇文愫稟報,抬起了頭:“哦,如何。”
宇文愫臉上帶了苦笑,道:“一句話,身世不明。”
王世充停下了手中的朱筆,此刻的他褪盡了方才與程知節打鬥的霸氣,反倒多了幾分吞吐江山的淡然灑脫。他略微停了一停,麵上表情不變,又拿著朱筆在批文上點畫,口中淡淡道:“這個少年人驕傲的很,身上竟然有一股逼人氣勢,既然不知底細,留著他遲早是大患,叫司命除了他吧。”
宇文愫躬身領命退下了,卻見王世充又停下了朱筆,良久,望著殿外的彎月歎了口氣。
“莫要怪朕,要怪,隻能怪你生在這個亂世罷。”
楊煙在洛水岸邊站了好久,腦中一直在想些事情,臂如曹彬為什麼出現,為什麼突然冒出一個司命組織要來殺他,為什麼袁天罡可以為了那麼一個可笑的理由威脅自己……
這些問題簡直讓他頭疼。
不管如何,目前最要命的就是這個司命組織,所以自己這兩天必須要隱藏行跡,最好——連洛陽城都不要再待了。
良久,楊煙終於回過了神,望著冰封的洛水歎了口氣,向洛陽城走去。
他必須先回洛陽,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他雖然知道該怎麼辦,但是還是不能確定到底該怎麼做,所以他決定去問問李乘風。
李乘風遇上這種事自然比他要從容淡定的多,而且,他現在似乎也隻有李乘風可以找了。
洛陽的守衛依舊嚴密,楊煙順著和袁天罡來時的路走到城牆下,守城的兵士依然沒有換,他們認得這個袁天罡帶著出城的少年。所以楊煙很順利的進了城,他一進城就向李乘風的乘風樓走去。
天色極暗,縱然有點彎月,洛陽城的大街上依舊暗得很,隻能看出白蒙蒙的一層雪,偶爾有幾家的殘燈未滅,兀自在冷風中搖曳,也顯得冷冷清清。街上無人,因著李密圍城的原因,王世充早在數天前就發下宵禁令,普通民眾亥時之後不得出門,是以街上空曠的可怕,偶爾可以見到一隊四人的巡夜兵士走過。
楊延隱藏身形,在樓宇間翻縱,直朝城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