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裏還是老樣子，炎熱的陽光蒸騰起水汽，泥濘的土路上沒有幾個人走動。張恒心的走過街道，他不僅要避免踩到一腳的泥漿，還要當心不被黃記鋪子裏的人看到。
黃胖子很快就在城裏租下了鋪麵，也沒選黃道吉日，貨物到齊後吹吹打打熱鬧了一下就開張了。梅家村的貨品物美價廉，名聲馬上不脛而走，四鄰的人都聞聲到縣裏來買。第三頭上，鋪子裏就要補貨，也有瓊州府的買賣人過來打探消息。這邊黃胖子眉開眼笑，那邊張威也向縣令王若曦把一切情況都報告清楚了，於是招了張恒來縣裏問話。
張恒剛進入縣衙，迎麵就看到周文書在大堂裏來回踱步，竟然是在等自己。周文書一把拉著張恒就往內堂走，嘴裏一邊問道：“路上沒人看到你吧？”
張恒急忙回答，還帶些的得意：“回周大人，在下心得很，沒有人看到。”
周文書斜了一眼，冷冷道：“那就好，咱們為縣令大人做事，可不能有半點差池，千萬不能托大。”
話間來到內堂，隻見王縣令和張威坐在茶桌前，忙躬身作揖。縣令抬抬手，讓二人坐下，問道：“我就問你，那些貨品，都是他劉遙一個人的麼？”
張恒坐了半邊屁股在椅子上，聽到問話，急忙站起來回答：“回縣令大人，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周文書眉頭一皺道：“這是怎麼話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啥都有了？”
“欸，周文書，讓張恒慢慢。”王縣令又對張恒抬抬手：“你坐下，不要拘禮。”
張恒重又坐下，急忙回答道：“這些貨品，都是不同的作坊裏生產。管著作坊生產的人，平時可以向劉遙領工錢，這樣貨品都算是劉遙的。要是管作坊的人看作坊搞得不錯，願意做老板，隻要出得起本錢，就可以跟劉遙合股，這樣貨品就不能算是劉遙一個人的。”
周文書琢磨了一下，問道：“就是，作坊做開來的時候，風險是劉遙一個人的。作坊開順利了，夥計隨時能入股當老板？”
張恒點頭回答道：“正是這樣。如今黃胖子的店鋪開得順利，很多夥計都在湊錢，想要入股呢。”
張威遞過去一杯茶，輕聲道：“這也奇了。做生意本來就是擔風險才能有收益。我做生意這麼多年，還沒有聽過這樣不擔風險穩拿收益的事情。”
王縣令仰頭撚著胡須自言自語：“我本來是想問，這劉遙究竟有多少錢可賺。現在看來，事情有點改變啊。”他回頭看了看盯著自己的三人，笑笑道：“一來，這帳算起來就麻煩了，不好算清。二來，搞清楚他究竟要幹啥，比搞清楚他能賺多少錢好像更加重要了。”
周文書也笑笑道：“這第一樁事情，咱們可以不必費心，就著落在黃胖子那裏。管它誰賺的，反正都在黃胖子這裏賺的。我們隻管抽稅，他們自己去分。”
王縣令哈哈笑起來，對張威：“你看這個文書，本事倒是不啊。”張威賠笑道：“那是縣令大人調教有方啊。”
見三人聊得熱鬧，張恒想起一個值得一的消息：“縣令大人，兩位，關於劉遙究竟是要幹啥，我倒是聽到一句。”見三人都看著自己，急忙繼續道：“我也是木器作坊裏的二當家，也可以入股的。這劉遙專門到作坊裏來，跟我和錢三，風險他來擔，利益大家分享，是為了展生產。”
“這展生產是什麼意思？”周文書對文字其實是最不在行。
“就是要多生產東西，要多，要快，要好，還要節省。這多快好省四個字，就貼在我們作坊的牆上。”張恒接著解釋道。
三個人聽了都沒有話。過來一會兒，張威湊近王若曦道：“縣令大人，這劉遙誌在遠大，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放水養魚，先讓他長肥一點？”
王若曦見三人都看著自己，冷笑了一下，道：“規矩要從頭做。開始的時候不收，突然收起來，沒有理由嘛。先少收點，張恒的工錢，你幾個的茶水錢，總要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