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換心(1 / 3)

有詩曰:天台一萬八千丈,確證不假。

站在雲山州的任何地方,都可見天台山,高聳入雲,一柱擎天,腰纏雲煙玉帶,肩披天青輕紗,猶如亙古長存。

天台山好似高到了極致,雲煙矮矮的纏繞在山腰,青空深邃,卻仿佛是一縷輕紗坎肩,永遠望不見山巔何在,宛若突破蒼穹,成為了另一個世界的山峰。

初觀天台山者,皆被天台山的奇偉壯麗所震撼,膽小者甚至嚇得屁股尿流,跌倒在地。觀者望天台山,都會產生一種錯覺,天台山好像壓迫著青天,要傾倒下來一般。

於是詩的後麵又接了一句——對此欲倒東南傾。

天台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

天台山的山腳下,坐落了幾處山村。

說是山腳,卻和天台山有上百裏的距離。天台山高一萬八千丈,直上直下,陡峭無比,動人心魄,如同神劍鬼斧劈砍過。方圓不知幾百裏,隻有所謂的山腳,地形才緩和下來,存在一定的弧度。

一日,大雨傾盆,下得天塌了一般,烏雲密布,蒼穹遮蔽,世間一片昏暗,隻有驟然閃過的雷霆,讓昏暗的天地亮如白晝。

寧家村,一聲哭啼,劃破天空,與雷霆爭鳴。

這一道嘹亮的哭啼,意味又有一個新生命呱呱落地,降臨在這個世界了。

“劈裏啪啦”

雨如斷線的玉珠,從天而降,遠山青黛,一片迷蒙,青黑的房瓦,被打得讓人心顫,生怕碎裂了。

房頂的水流來不及彙聚,瓦峰瓦穀的雨水,好似洶湧的瀑布,從屋簷傾倒下去,石階旁的地溝泛濫成河,並不大的院落淹成了汪洋。

寧凡石在屋簷下焦急踱步,來來回回,粗糙厚實的雙手於胸前磋磨,快要擦出火花。雨水打濕了他的粗布麻衣,沉甸甸的。

“凡石,給我沉靜一點,十裏鄉村最好的產婆為涵水接生,絕對不會有事的。”

一個老漢蹲在門檻上,吧嗒一口旱煙,臉上刻滿皺紋,神情沉凝,粗長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爹......”

寧凡石身形一頓,濃眉大眼間全是糾結,他重歎一口氣,索性大步走去,在老漢身邊蹲了下來。

老漢是寧涵水的親爹,雖然這般說了寧凡石,但他能不急嗎,旱煙一口接著一口,寧凡石從沒見過老漢抽旱煙這麼的凶。

“爹,會好的,麻姑是村裏最好的產婆。”寧凡石道,他蹲在老漢身旁,粗厚的手掌不斷摩擦。

“會好的......”老漢又吧嗒狠抽一口旱煙,抬眼望天,屋簷下雨簾連片,他憂心忡忡的道,“這雨,下得太凶了......”

“轟隆!”

天空烏雲壓落,雷霆炸響,如同戰車滾過,閃電劈下,寧凡石身後的大堂驟然一亮,白晃晃如晝日。

刹那,寧凡石和老漢的身影消失在閃電中,又突然出現,他們臉色慘白,剛才的雷太嚇人了,邪乎得很。

多少年了,寧家村沒下過這麼大的雨。

寧凡石的心沉到低穀,魁梧的身軀好似受凍的雞仔,瑟瑟發抖,天氣糟糕透頂,預兆真的不大好。

方才一道雷霆落下來,險些劈中了屋頂。

“爹,我再也等不了了!”寧凡石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老漢眉頭緊皺,道:“沉住,沉住......媽的,老子也沉不住了,保大舍小!”

最後一聲,老漢幾乎是喊了出來,他緊跟寧凡石站了起來。

這是無奈之法,目前的情況緊急而危險,寧涵水難產,迫在眉睫,隻能考慮先把大人保下來,救下母親的性命。至於腹中胎兒......隻能聽天由命了!

正在老漢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時候,一聲嘹亮的哭啼穿透牆瓦,劃破天空。

緊接著,就是產婆的歡叫聲:“生了,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生了,終於生了!對了,涵水!”

寧凡石當即大喜,手舞足蹈,隨即扭頭,跌跌撞撞地衝向內堂,而老漢也喜上眉梢,舒心地抽了一口旱煙。

“吧嗒”

他長吸了一口,一臉舒暢,吞雲吐霧,道:“我寧遠山已是花甲之年,膝下終於添得一外孫,最重要的還是母子平安。”

寧遠山臉上的皺紋愈發得深刻,那是笑過的痕跡。

此時,屋頂青黑的瓦片上,大雨劈裏啪啦砸個不停,像天塌了一樣。隻是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密密層層的雨簾中,下一刻,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涵水,這是我們的孩子。”寧凡石抱起繈褓,一個勁兒對床上臉無血色的女子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