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洞房花燭(1 / 3)

小小房間一派喜慶之色。大紅喜被、大紅喜燭、大紅喜字……棗子、蓮子、桂圓、花生種種也都是一應俱全,都是翛翛之前備好的。括羽沐浴之時,翛翛將左鈞直拉去化妝,順便教上幾招。左鈞直聽得麵紅耳赤的,扭扭捏捏地坐不住。

“別塗了!……啊!你紮我耳朵做什麼!嗚嗚嗚……”

“爹爹救命啊,為什麼還要絞臉啊!!!很疼啊!!!”

“那……那白布什麼的就不用了吧……我們已經……已經……”

“……打死我我都不會對他……翛翛娘!你就臊死我吧!”

“……”

雖然沒有別人,可這一場喜事還是辦得熱熱鬧鬧完完整整。長生帶來了一群狗兒女、狗孫孫,大搖大擺地鬧了一出洞房,每隻分到了一大塊肉才得意洋洋地走了。

括羽揭了左鈞直的蓋頭,又解了她的喜髻,將絲絲縷縷的如水青絲挽在指間,又掬起一大捧在鼻下嗅了嗅其間的淡雅清香,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左鈞直斥道:“你怎麼什麼都用咬的!”

括羽無辜道:“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左鈞直淚目,雖然你是餓了很多天,但也不至於這麼饞吧!

喝了交杯酒,慢條斯理解去她身上的重重喜服,括羽道:“姐姐,你還記得第一次給我煮六月柿麵麼?當時我看見你長頭發的樣子,就很想過去摸一摸,親一親。”

左鈞直怒道:“你那時才十三吧?都想什麼呢你!”

括羽哼哼道:“你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喜歡我了。”

左鈞直惱羞成怒:“你胡說!”

括羽道:“好吧,起碼是念念不忘。但你十五歲的時候一定已經喜歡我了。”

左鈞直:“自作多情!”

括羽憂傷地歎了一口氣:“唉,我說你傻你還不信。那時候我叫別人姐姐,你就吃醋了。”

左鈞直一怔,似乎確實如此……難道她那麼早就對括羽起了占有之念麼……真是……真是太丟人了……

括羽道:“當時你換了女裝,我心想可真好看呀。可是劉徽騙你說你穿女裝很難看,我想他是不想讓別人看見罷。”

聽他突然提起劉徽,左鈞直心中遽然一跳。

如此的陰差陽錯,他二人竟成了舅甥。

若不是劉徽向她求親,括羽或許不會去關外投軍。

若不是劉徽以蠟衣坑害五萬天軍性命,致使葉輕傷殘,或許不會激起括羽對北齊那麼強烈的仇恨。

她後來聽說,鐵獅子口那一役,若非葉輕援兵來得及時,括羽已經命喪黃泉。

命運竟然荒誕至此。

他回京之後一直到今天,二人心照不宣地,彼此再沒有提起過劉徽。

明明知道她曾經喜歡過劉徽,他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卻是為何?

括羽握著她的手說:“姐姐,我回來之後聽說了劉徽的事情,還看了你寫的《猖狂語》。我當時便想,如果我是劉徽,或者是耶律昭覺,我會怎麼做。”

左鈞直定定地望著他,他卻沒有說出結果。

“義父當年得的是一種怪病,並非不可以治,那藥卻會傷及髒腑,於是需要吃更多的藥,終身無法解脫那越來越大的痛苦。於是義父拒絕吃那種藥。”

“劉徽和昭覺都讓我覺得,仇恨也是這樣的一種病。大齊和大楚世代有仇,於是數百年征戰,硝煙不息。我自己是在戰場上長大的,我知道戰爭是怎樣一回事情。我想,有些東西應該終結在我手上。如果以後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不想讓他再背負任何東西。”

左鈞直心中酸楚。

他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可他原本就是這種大事從來都自己一力承擔的人。

當年他被女獻重傷,在她麵前卻仍是沒事人似的。若非女帝無意說起,怕是她至今都不知道。

親手滅族、認敵為父的痛苦,恐怕永遠會是一把淩遲他心的利刃。

括羽見她一臉的難過,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怎麼,嫁給我還不高興了?”

左鈞直的情緒有些跟不上他的話鋒,訥訥道:“高興……”

括羽盤腿在她對麵坐下,正色道:“既然高興,那便給我講講,皇帝為什麼要放我?”

左鈞直愕然抬頭:“你怎麼之前不問,現在問?”

括羽哼了聲:“自然是怕我罵了你之後你便不嫁了。”

“你……”

罵?!

括羽雙手撫膝,傾身向她,一臉的煞氣呼之欲出:“不用猜也知道你去找了皇帝。你同他說,願意拿你的人換我的命。還去詔獄誘引我,你根本是打算去向皇帝獻身吧!”

左鈞直被他說得無地自容,硬著頭皮辯解道:“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眼看著括羽的一腔怒火已經傾盆而下,雙手拿住了她的腰肢,慌忙推著他道:“你聽我說清楚!”

括羽將她拽進懷中,烏青著臉道:“說!說得讓我不滿意,今夜蹂/躪你三百遍!”

左鈞直被他一唬,掙紮著翻身起來,抓著他喜服的領子道:“我自然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也沒有你說的這麼自輕自賤。我知道皇帝他,是個高傲的人,他相信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更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我譏諷他要殺你是因為他害怕你比他強,所以他偏偏要放了你。我越是把自己送上去給他,他越是不屑一顧。其實從我知道成為他的一顆棋子的時候開始,我便知道身份被揭穿的一日遲早會到來,我指望不了皇帝能保住我,我隻能把自己變成一個對他有用的人。他可以什麼都犧牲掉,唯獨不能的是他的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