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兩小無猜(1 / 3)

(第一節)罄音書院

明末時期,朝廷內亂,皇帝昏庸,民不聊生,朝廷各路官員不僅沒有體會到明朝風雨飄搖的江山和氣數將盡的命運,依舊海吃海喝、歌舞升平。特別是在陝北、中原一帶,土地大片荒蕪、瘟疫遍布,民不聊生。明王朝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在江浙一帶,還沒有受到這種岌岌可危命運的威脅,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還沒有意識到大明王朝風雨飄搖,地方惡勢力如雨後春生般出現的不可阻擋之勢,在江浙一個富足的城市裏,城內外依舊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

在距離弄城外幾公裏的一個竹林裏,一棟別致的庭院在竹林中若隱若現,庭院門上掛著一幅對聯。隻見上聯寫道:“重重竹林山邊掩,一處別院藏林間。”橫聯為“罄音書院”。

走進書院,沒有書聲琅琅,反倒笑聲不斷。

“這一局押誰?”一個男聲音問道。

“我們押潘瑜!我覺得他還會贏!”一個女聲音回答道。

“好,聽你的!”

“那我們還押宋唐!我們押他,我們相信這局一定贏!”一個細細的男聲音說道。

“好,別反悔啊!”一個身段嬌嬌、細眉大眼的姑娘指著眾人一圈說道,“開始吧!”

話剛說完,旁邊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拉過她問道:“蘊兒,確定還押潘瑜嗎?他還能贏?”

那人生的麵白唇紅,瘦削高挑,頭戴玉珠冠,身穿水藍錦緞衣,眼若黑珍珠,麵若皎月光。

“哎呀,灝田,會的,會的。就算他贏不了,我們也還有一次機會嘛!”那個叫蘊兒的嬉皮笑臉道。

“哦,可是,蘊兒……”

“別可是了,快看,快看,潘瑜也把宋唐壓下去了!快看,我們要贏了!”梁蘊拉著他說道。

“是哦,我們又要贏了!”

“下一局,我還要押潘瑜,你以為潘瑜每頓五碗大米是白吃的啊?別看他個子小,他力氣大著呢!他一定是我們罄音書院力氣最大的那個!”梁蘊笑道。

旁邊押宋唐的那個狠狠擰了宋唐一把道:“你真是白吃那麼多年的飯了,我的二兩銀子又沒了!”說完,作哭狀。

“我贏了啊!”說完,梁蘊把桌子上的銀子全部扒拉到自己麵前,“下一局,我還押潘瑜,快點啊,你們都要押潘瑜啊!他可是我們罄音書院吃得最多的!力氣大如牛呢!”

“哎呦,梁小姐,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那麼在意潘瑜啊?慕公子跟他同窗那麼久也不知道吧?”一個聲音取笑道。

“我看是梁蘊怕潘瑜吃窮了書院,所以每天都數著到時候找他算賬吧?”另外一個聲音取笑道。

“哎哎,還能不能一塊愉快地玩耍了?”梁蘊氣呼呼地說道,“你們懂個屁,這充分說明我和潘瑜的關係好,不是白吃白喝書院的,吃多少就有多大的力氣,哪像你們書讀不好就算了,還力氣這麼小,這些年白吃白喝了罄音書院多少!”梁蘊還在嘀嘀咕咕,眾人卻是死一般的安靜,她身邊的公子哥偷偷拉著她的袖子,並且使勁給她使眼色。

“哎呀,灝田,你拉我做什麼?我又不是說你的!說潘瑜呢!“梁蘊甩開慕灝田,扭頭說道。

扭過頭來,嚇了一跳。

父親梁從初正站在自己身後,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梁蘊深吸一口氣,扭過頭來,擠眉弄眼,示意大夥散夥。

潘瑜和宋唐還做扳手腕狀,不敢動。

“傻瓜,再不鬆手就死定了!”梁蘊拿眼睛瞪他們,他們此刻已經嚇傻了,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或者說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什麼再不鬆手就死定了?你們在做什麼!”梁老師大喝道。

“哦,爹,我們在鍛煉身體呢,是吧,灝田?”梁蘊說道。

“哦,是的,老師,蘊兒說天天埋頭苦讀不鍛煉身體等於白讀啊!”慕灝田附和道。

“鍛煉身體?你怎麼不說你們在玩呢!有這麼鍛煉身體的嗎?還押誰押誰!你那一套理論還挺有見解的嘛!怎麼不見你讀書時那麼有見解呢!”梁從初發怒道,“還有你,慕灝田,也跟著她胡鬧!你們不好好讀書,都跟著她胡鬧!罰你們今天不能吃晚飯並且讀書到三更!”

“啊?老師,讀書到三更可以,但是不能不讓吃晚飯啊?”那個肥壯的羅圓說道。

“什麼啊?”宋唐打羅圓一拳道,“不讓吃晚飯可以但是不能讀書到三更不讓睡覺啊!老師……”

大夥開始討論爭辯起來,是可以讀書到三更還是可以不吃晚飯,爭辯的不亦樂乎。

“你們給我住嘴!你們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這罄音書院是你們開的嗎?”梁老師發怒道,“想爭辯是吧?讀書到五更!”說完,轉身要走,看到自己不爭氣的女兒,狠狠瞪了梁蘊一眼。

梁蘊頓時覺得一股涼氣竄入全身。這次又是自己闖下了禍卻連累了別人,要不是自己非要拉著眾夥伴玩掰手腕,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下場。

月光姣姣,竹林依依,月過林梢,罄音書院一片書聲琅琅。

書院裏,十三個書生齊齊坐著,雖然個個頭銜梁,但是個個嗬欠不止,昏昏欲睡。

最後一排坐著一個人東張西望,不知道在打著什麼主意。梁蘊把紙揉做一團,扔向前麵的慕灝田,慕灝田還沒扭過頭,頭上的懸著的繩子就拉著他的頭發,拽的頭痛。沒敢扭過頭去。

梁蘊歎息一聲,放下書,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剪刀,隻聽哢嚓一聲,繩子上隻拴著了一撮頭發。梁蘊壞笑兩聲,偷偷爬到慕灝田身邊,又聽哢嚓一聲,繩子斷了。

剪完,慕灝田才發現,嚇了一跳,道:“你怎麼這麼膽大?被你爹發現就完了!”

“哎呀,你們都不能往好處想想嗎?你看這是什麼?”說完梁蘊拿出一把熏香來。

“這是什麼?”慕灝田問道。

“熏香!”梁蘊睜著大眼睛說道,“這次是我闖下的禍,卻要這幫兄弟陪我一起受罪,實在是過意不去,我決定解救他們!”

“哎呦,蘊兒,你從現在起好好讀書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解救了!別再想什麼歪門邪道了啊!”慕灝田說完,繼續看起書來。

“什麼嘛,我就算現在開始認認真真看書,他們今晚飯也沒吃啊!他們今晚也注定要讀書到五更天啊!來不及了……現在隻要用這熏香一熏,父親睡香香!他們就可以立刻解放了!”梁蘊笑著說道。

慕灝田看了看坐在前麵的梁老師還在埋頭陪著他們讀書,著實有些不忍心,搖頭道:“算了,蘊兒,梁老師雖然在懲罰我們,何嚐不是在懲罰自己?”

“你不去是吧?不去我去!等我把父親熏睡著了,我就和眾兄弟回去睡覺去,你自己還在你這裏苦讀吧!”

梁蘊說完,慢慢向梁老師身邊爬去,原來父親雖然手撐著頭,像是在看書,實則在打盹兒。梁蘊偷笑了一下,慢慢點著了熏香,開始慢慢向父親鼻子邊放過去,快要放到時,隻聽“阿嚏”一聲,父親打了個噴嚏,熏香的煙一下子被吹到了梁蘊的鼻子裏,梁蘊一個不注意,眼一翻,暈了過去。

下麵苦讀的眾子弟,霎時間安靜下來。

“看什麼看?她不思悔改,罰你們讀書到天亮!”梁老師大怒道。

眾子弟齊暈,老師,你把我們也熏暈吧!

這天,風和日麗、陽光暖暖。梁蘊一個人在屋子裏擺弄花草。

這時候,梁老師走進來問道:“蘊兒,大白天的一個人悶在屋子裏做什麼?”

“父親真是奇怪,出去玩的時候說我整天往外跑不像個女孩子。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又說我不出去玩,真真是女兒做什麼都不對了!”

“爹不是這個意思,今天我好不容易給你們放一天的假,爹也是想讓你出去散散心,心情會好些嘛!”

“爹也知道是好不容易放我們一天假啊?隻可惜今天慕灝田回府了,沒有人陪我玩了!”梁蘊氣鼓鼓的說道。

“呦,還有沒有人陪你玩的時候啊?你那一幫狐朋狗友,個個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爹,就上次我們玩了一下下而已,你就罰他們苦讀了一個寒夜啊!如果我找朋友玩要他們受這種苦的話,那我寧願一輩子孤獨死!”梁蘊說道。

“爹那次是過分了點,但是你們也不能在上課的時候玩啊,況且那天玩一會就行了,還反倒上癮了,爹罰你們就是了,你還倒幫他們偷懶,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是,是。我們錯了!以後可不敢玩了,就讓你女兒我一個人孤獨寂寞死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爹覺得你這個樣子頗有大家風範,名門閨秀的樣子!”梁從初看著在擺花弄草的女兒說道。

梁蘊立刻住了手,她可不想把話題往另一個方麵引。

梁蘊把胸前的頭發扔到背後去,今天自己打扮的沒什麼異常啊!跟平時一樣頭發散亂,隻在頭頂係著一根紅絲帶。父親緣何如此說話?

“爹說的對,每天悶在屋子裏會悶出病來的!女兒這就去找別人玩!”說完,跑出房間。

梁從初看著女兒的背影,歎息了一聲。

(第二節)兩小無猜

久經連綿雨,難得一日晴,今天對於慕府來說是個大好的日子。慕家二公子時至成年之日,要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慕府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天微微亮就忙開了,大家進進出出,購置各種食材的,各種林羅綢緞的,還有邀請各親朋好友的,裝點府衙,打點庭院,上至慕大老爺,下至管婆丫鬟,個個都把自己收拾得幹淨整齊,容光煥發。

慕二公子一大早也是把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頭戴玉簪金珠冠,身穿錦袍綾羅緞,腰係白玉雙鏈墜,盛裝出門找梁蘊去了。

梁蘊還沒起床,丫鬟還在端水、擺放頭飾,隻聽一個丫鬟說道:“慕二公子今天真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不是見了光才找我家小姐,今天怎麼還見星光人就來了?”

梁蘊也是一副不情願起床的樣子,但想到雖然是春天外麵還是有點涼,也不好讓慕灝田一直在外麵等著,頗慵懶地伸伸懶腰,但還是命令丫鬟穿衣,眼睛卻是閉著的,嘴裏嘀咕道:“真是服了你了,你以前不是個睡神嗎?怎麼今天就見了鬼了,天還沒怎麼亮呢!”

“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哪裏沒亮,都亮了呢,是你門前的樹木太多,遮了光。”慕灝田感到了一絲涼意,緊緊披風說道。

“剛睡醒那會,我還以為三更天呢,我想著你怎麼三更天就來了?平時沒見你這麼用功讀書的,何況私塾先生還沒睡醒呢!”梁蘊一邊被丫鬟伺候著穿衣,一邊和門外的慕灝田說著話,她怕他一個人在外站著無聊。

“你要是這麼想,那你可想錯了,今天我要是看一眼書,寫一個字兒,那我活個什麼勁,今天就是找你玩,獨獨找你玩!”慕灝田說道。

“那你就等著先生罰你吧,我可不陪你耍瘋子,我爹還要我今天去山下河邊撿榛子去。”說完,梁蘊已經穿戴整齊,梳洗好了,丫鬟開了房門。

“你就自個兒去玩吧!”她是接著上句話說的。

慕灝田看到梁蘊穿著素色無花紋的上衣,下身淡紫色長裙,發髻還是由紅絲帶係著,發披至肩,趕緊說道:“你今天不能打扮這麼隨便,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快,給蘊兒重新梳一下發髻,衣服也要換成亮色印花的。”